Namutu 发表于 2012-1-27 17:22:52

《漂亮女人和她身边的人们》---小说,蒙古族作家写满族


       漂亮女人和她身边的人们



娅 茹 该小说于2002年2月发表在内蒙古文学刊物《敕勒川》上,作者娅茹版权所有。 1 她初恋时出走了。

日本投降后,国民党进了城。已荣升少将的方大理被请到各学校讲演。这天,他来到北平的某女子中学,他年轻帅气、军姿威武地站在讲台上,那些女学生都着迷了。他讲到他身负重伤,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用剃刀给自己剜出身上的弹头......那些女生听得个个都泣不成声。坐在台下的满族姑娘关菁菁,她满腮泪水。当方大理的目光扫向她时,她砰然心跳加剧,骤然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她想结识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方大理的影子,和那一瞬间他们目光相遇时的火花,就象人间的最灿烂的美景,总是在她眼前出现。于是,她中断了学习,开始了追寻方大理。当她站在他面前向他表白时,她哭了,哭得那么可怜、可爱、让人心动。方大理为难了,他是个有妻室的人啊。他很难舍弃这女孩子清纯的爱情。为了不让家人和上司同仁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艳事,便带着她离开了北平,来到了他曾驻防过的边城,买了一处小院,雇了一个老妈子,一个厨师,安顿好后方大理回了北平,关菁菁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不久,内战爆发,方大理直奔前线。关菁菁便在焦虑的等待中度日。她很想她的爷爷和父母,可又羞愧自己的不辞而别,终日闷闷不乐,不久,她觉得身体不适,大夫说她得了肾病,在边城治疗一段,也不见好转。于是,她给方大理打电报,告诉了她的病情,盼他能回来看望她。2 贾医官遇到了蒙古大夫。

方大理接到电报后就派部下贾医官到边城。贾医官是中医世家,现在是打仗,急用得是能治伤痛的外科大夫,贾医官在不在前线,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贾医官给关菁菁诊脉,认定她得的是肾病中期,难以治愈。他电告方大理说:无能为力!方大理托人从阿拉善把蒙医奥其尔接到边城。奥其尔当过喇嘛,学过蒙医、藏医。他与方大理有生死之交。那次,方大理负伤后,伤口化脓,是奥其尔用自己的方法治愈的,从此二人的忘年之交,一直延续下去。奥其尔在阿拉善与他的小孙子依列相依为命。他的儿子和儿媳及女儿在一个夜晚被地方军追击,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把孩子留给奶奶。不久奥其尔的妻子也病故,这个家就只剩这一老一小了。奥其尔带着四岁的孙子来到边城。奥其尔给关菁菁把脉后说:我来治吧!贾医官不屑地想:蒙古大夫?我倒要看看他是那路的仙人,竟敢在我的面前逞能!也好!让他去治,这时关菁菁的病已转成尿毒症了,天下就没有能治好这种病的大夫!贾医官想返回部队时,恰好这时八路军把这个城围起来,交通中断了,他就留了下来。一天,关菁菁坐在院里的台阶上晒太阳。贾医官惊奇地发现她那浮肿的脸消了下去,脸色也红润起来。就问关菁菁:他给你吃什么药了?“有面的,也有粒儿的。”“我能看看你吃的药吗?”“我每次吃药,他亲自送过来,看着我喝掉才走!”贾医官想:好个精老头!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不时地到奥其尔的房间去坐坐,眼睛在屋里寻觅,没有配药的蛛丝马迹,只有一个油糊糊的褡裢挂在墙上。那药到底藏在那里?围城期间,传来了要和平解放边城的消息,贾医官满面愁容地对对关菁菁说:共产党进城,我这个国民党的医官只好等死啦!如果我跟着方将军,就是死在疆场,也算是为党国捐躯,可现在.....关菁菁歉意地说: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就了结啦?”贾医官没好气地瞪着她,关菁菁哭起来。奥其尔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她有病,可不能哭!贾医官恼怒地:哭算什么!我是国民党的医官,共产党消灭的就是国民党,我没有活头!贾医官的一番话,让关菁菁也害怕了:我怎么办?我和国民党将军有瓜葛,我也得死吗?奥其尔说:不会!我认识那个游击队的叶司令,他们都不杀俘虏!说起他和叶司令的交情,那可不一般,奥其儿给游击队送药时,被日本人抓了,是叶司令把他们救出来的。时局越来越紧张,贾医官成天哭丧着个脸,好似明天就要赴刑场了。那天,他突然想出个主意,就跪在奥其尔面前说:您救救我们吧,您认我是您的儿子,小关是您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说着就喊奥其尔:阿爸!贾医官跟着方大理在蒙古地区呆过,眼面前的蒙古话他能听得懂,还会说。关菁菁是她奶奶带大的,奶奶是蒙古人,她也会说蒙古话。奥其尔说:能救你们的命,我就当你们的阿爸!这三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即刻变成了一家人了。3 她的错觉。 边城很快就解放了。可关菁菁的小院大门紧闭,只有奥其尔出出进进,把外面的新鲜事传递给他们。这天,关菁菁把大门拉开一个缝,看到门对面的墙上有人正在刷标语。那是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兵,指指划划地在和他说什么。当那军人转过身来时,她不由一怔:是方大理!她把大门拉开跑了出去,那一瞬间的错觉很快消失:我这是怎么啦!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当成他!那等待、期盼好久的甘苦,一下子酿成绝望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那个对面的军人惊愕了。他向身旁的女军人示意,那女军人走了过去说:你就住在这个院?她点点头。女军人打量着她问:在上学吗?“我只读到高三,我是休学养病的。!”“听你说话的口音是北平人,我也是!他也是!”她指着那个军人说。关菁菁向那个军人望去,他一身书卷气,一看就是个不会打仗的文人。她想:这个人与方大理的气质大相径庭,她怎么会在瞬间认定是他的方大理呢!“现在你的病好了吗?”“好了!”“你有高中学历,我们招的人都是些小学的和初中生,我们欢迎你报名参加革命!”对面的军人向他微笑,并点头表示赞同。“让我想想”关菁菁没有马上答应,她的学历的背后,就有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的经历,那经历不是一个简单的恋爱故事,她感到很沉重!“这里刚解放需要人,现在我们办了个行政干部学校,你去报名吧!”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纸招生简章递给她。关菁菁回到小院,就把这件事说给贾医官听。贾医官说:这事可麻烦了!这表上的东西你怎么填?你该叫什么?父母是谁?民族是哪个?“我在这里报的户口是叫乌云山丹,是我奶奶给我起的名字,我那个关菁菁是在北平上学时用的。”奥其尔说:这么巧!我的女儿就叫乌云山丹!”贾医官兴奋地说:太巧了,就用这个名字去报名!你工作了我该怎么办?奥其尔说:我去找叶司令问问。叶司令就在这个城市驻防,见到奥其尔非常的热情,还留他吃了饭。并对他说:你的那个好朋友方大理,可惜他走了,如果他起义了,会留在军队里,就成了解放军啦!奥其尔说:起义就行?不会抓起来?叶司令:我们有政策。奥其尔就把贾医官的情况讲给他听。叶司令说:他必须办起义手续,还可以在我军任军医。如果不报,那就是隐藏下来的反革命!贾医官立马办了手续,被安排在军区的门诊部当上了军医。不久,贾医官的妹妹带着他的儿子来找他。妹妹说国民党的飞机轰炸把他们的父母和贾医官的老婆都炸死了,只留下妹妹和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叫贾小虎,当年才四岁。他的妹妹把孩子送来,住了几天就回去了。既然妻子死了,自己也用真名真姓堂堂正正地当了一名军医,他的心情格外地好。他盘算着要成个家,方大理去了台湾,关菁菁隐瞒了历史的把柄在他手中,迟早小关也得嫁给他。4 漂亮的她惹来了麻烦。 行政干部学校开学那天,那个写标语的军人坐在台上。主持人介绍说:这是行政干校的校长,名叫唐宏。关菁菁望着他想:我怎么能把他当成方大理?他比方大理年轻,比他个子高一些外,似乎还挺像!不过,他是文人;那人是武将。她抬头望着唐宏时,他热烈的目光久久地射在她身上,她读懂了他那眼睛深处的语言,她的回应让他们拥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不久,行干校要成立文工队,校长唐宏亲自找她谈话:小丹!调你去文工团是组织上决定的,你能用标准的蒙汉语报幕,这种人才很难得!要服从分配!一次给部队演出,首长张伍看到关菁菁眼睛都直了。谢幕后,张伍上台拉着关菁菁的手不放,没完没了地握着。关菁菁求救般地望着唐宏,唐宏说:请领导到休息室。张伍拉着关菁菁要一同去。唐宏马上解释说:首长,我们的文工队有规定,不许队员进休息室,这是制度。“好!听你们的制度!这制度我得给你们修改!”总算关菁菁脱开了张伍的纠缠,唐宏心里很不好受。他想:我得与小丹明确我们的关系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小丹表白,那个急性子的张伍就来了电话:我请你给我当个介绍人,我要娶那个美人乌云山丹。这话就像骤然间的电闪雷鸣,他懵了。唐宏着急了:我听说她已经订婚了!!张伍大笑:那订婚不是结婚!没用!我们抗战了八年,解放战争又是三年,为革命把抱孙子的事都耽误了。你给作作工作,我除了年纪大,我什么都不差!唐宏为难了,不把张伍的话告诉小丹是不行的。思忖再三,他决定既作介绍人又作求婚人,由小丹自己来抉择。还没等唐宏说出自己的想法,关菁菁就哭了:我宁肯上吊也不嫁给他!“那你就嫁给我!”“我有病,我这病是不能结婚的!”这种没结果的谈话,使唐宏十分痛苦,得以自慰的是,小丹拒绝了张伍,也给他带来了希望。张伍并不相信乌云山丹真有病,直到拿来了她的医院的病历,这多少也挽回了张伍的面子。他问过了许多的大夫,回答都一样:这种病不死就是奇迹了,结婚就是死亡。这事之后,关菁菁说什么也不在文工队呆了。她要求毕业分配去图书馆,唐宏同意了她的选择。唐宏刚把关菁菁的工作安排定,那个与他刷标语的女军人叫秋林的来找他,提出要和他结婚。唐宏的心里有了关菁菁,就说:我忙,让我考虑考虑再说!秋林生气了:我们多少年了?你说到延安,我就跟你走,一直跟到全国解放,你还在忙!“我是很忙!”“我知道,你与那个叫小丹的漂亮女孩关系不一般,是不是?”.“秋林,你我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听我说......”“我还用听你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吗?我早听懂了!”秋林生气地走了。5 秋林出走了。

隔日,秋林又来找唐宏说:我们的指导员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是个首长,叫张伍的。唐宏惊呆了,怎么这个张伍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你怎么想?秋林说:昨天我们指导员郑重地问我:你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他就把那个人说出来了,人家急着要见我,就在明天。”“你不愿意就别去!”“我不能不给指导员面子啊!”“别想那么多!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为难!”“我为难?昨天你要是说个痛快话,我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唐宏与秋林有着深厚的友谊,他们都是北大的学生,在校时唐宏搞学运,秋林就跟着他。他去延安,她跟家人闹翻了也要跟着唐宏走。这些都让唐宏感动。可是富家出身的秋林,很难相处,挑剔颇多,总觉得与她生活在一起很难融洽。因此,他始终没有和秋林明确他们的关系,这让秋林十分尴尬,气恼。昨天,唐宏又没给他个干脆的话,她就赌气说了自己没有对象,就这样带来了麻烦。唐宏看到秋林愁容满面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也许是他自己挑剔,把那么爱他的人的心给伤了。他说:那我们就结婚吧!“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们去香港,回我家结婚,今天就走!唐宏望着她说:开什么玩笑!去香港?这与我们的共产主义理想背道而驰!你不要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俩的事,完了!”“你别老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胡来,你明天不要去见他!”“你以为我就能听你的?我明天非要见他,见识一下首长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你还见得少啊?”“那你管不着!”秋林站起来就走了。他太了解秋林了,这个人很任性,生气时说的话能吓死人,说完了什么事也没了,他也没把她说的气话当真。没想到秋林真的与张伍见面了,地点是张伍的办公室兼卧室。指导员把秋林送到那里就走了。张伍扑过来把秋林的手拉得紧紧的,秋林想挣脱他就是不放。“你们的指导员证婚,今天我们就结婚啦!”秋林吓得脸都白了,推了他一把,就往外跑。可门口有站岗的士兵,不让她出去。张伍坐在一边说:我为革命打了多少个仗?那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干革命的。我是有功劳的英雄,你不愿意嫁给我,你的思想有问题!张伍见秋林不语,把门一锁:你走了不了啦!你在我这里住一夜,明天叫你走你也不走了。张伍一把抱起秋林,放在床上,两把就把她的衣服脱光,外面静悄悄的,她想喊,可外面的战士是他的部下,他下了命令啊!张伍睁着一双冲动得发红的眼睛,嘴里喷着热气,这就是男女的性爱?这就是新婚之夜?她厌恶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清晨,张伍对她笑笑说:你很好,处女!我去开会。推门走了。秋林走出房间,外面下着大雪,她满腔怒火地向指导员的办公室走去。秋林一脚把指导员的门踢开,虎着脸对他说:你还是战友?你把我的一生都葬送了!现在我对我参加革命时的理想开始怀疑!指导员吓得忙摇手:秋林,你不要胡说,让人听到就是反动言论!“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反动!你小心着点,等着哪天我会杀了你!”说完把门一摔走了!指导员忙给张伍打电话说:秋林要杀我!他要求张伍保护。张伍也急了。此时,唐宏收到秋林的一 张字条,上面有几个字:我走了,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了!唐宏跑到指导员那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唐宏勃然大怒:张伍是你的首长,你讨好他,出卖了你的部下!你算什么人!指导员自愧地长嘘短叹,立即派人寻找秋林,张伍也通过北京部队寻找,秋林走得无影无踪,下落不明。唐宏受到良心的谴责,大病一场。关菁菁去看唐宏,得知秋林出走,是那个张伍所致,她的心揪紧了:因为她拒绝了张伍,却给秋林带来了灾难,她疚歉地把这事告诉了奥其尔。奥其尔气得直挑脚!立马去见叶司令。叶司令把张伍叫来,痛斥他一 番:你要是想结婚,找个愿意嫁给你的女人,别以为你能打仗,是有功之臣,就抢男霸女,为所欲为,部队不容你这样的伤风败俗的人!张伍曾经当过土匪,日本人进来后,他也要打日本,参加了游击队。他打仗勇猛,可那土匪习气,不时地表现出来。气得叶司令修理了他多少次,这不,他老毛病又犯了。叶司令的一道命令,就让他脱去军装,降职到地方安排去了。6 她遭到了羞辱。 再说 贾医官在部队干得很好,又当了中医科的副主任,于是他打消了娶小关的念头,与医院院长的女儿好上了。国庆节,关菁菁领着两个孩子到公园玩,突然贾小虎跑着追前边走着的军人,口里喊着:爸爸!贾医官这时正与院长的女儿美华遛公园,关菁菁忙走过去,拉着贾小虎的手,美华问:这是你的孩子?关菁菁解释:他是我侄子!美华:这么说,你们是兄妹?贾医官对关菁菁说:你们回家吧!关菁菁领着孩子走了。贾医官把他家的不幸讲给美华听,说那姑娘是替他照看孩子的。可美华怎么也不信:你这个国民党就是不老实!那女人那么漂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美华没完没了地闹,贾医官受不了啦,提出要拉倒!可把美华气坏啦!贾医官虽说是个起义人员,可他受过正规军的训练,军姿威武优雅,人又英俊挺拔,医术也高。她怎么能舍得!她看贾医官身边有那么漂亮的姑娘,那酸劲儿让她失去了理智,非把那个女人搞臭!她跑到图书馆了解到,这个姑娘的父亲只不过是个蒙医,她的家庭没有什么背景,于是,她在图书馆大放厥词,说她没结婚就生了孩子,还得了那种丢人的病!美华胡说八道,伤害了两个人,贾医官忍无可忍,不理她了。美华恨得咬牙切齿,鼓动她的父亲,把贾医官逐出部队,贾医官就转到了地方工厂当了厂医。7 人言可畏。 美华到图书馆无中生有地臭了她一顿,图书馆就“沸腾”起来。关菁菁原来的形象变成了一个骚妇、破鞋。人们背后叫她“烂货”,关菁菁在人们对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撇嘴讪笑,讽刺挖苦的环境中失去了人的尊严,她承受不了啦!图书馆有个人事干部叫刘秉权,他早就对关菁菁垂涎三尺。这天,馆里的人都在院子里作体操,关菁菁在那里添卡片,刘秉权走过来,一把抱住关菁菁又亲又摸,关菁菁给了他一记耳光。他骂她:装什么假正经!你跟别人搞,就不能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关菁菁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时的人认为:政治上犯错误,是认识问题,自己不一定能把握,而生活上犯错误就是品德问题,自己完全能把握!所以有这样问题的人,是就臭不可闻!关菁菁思前想后,给自己找了一 条无可奈何走的路......那天,她到药店买了安眠药,回到家把门关上,给她的爷爷、爸爸、妈妈写了诀别的信。那信充满了自责,她不知道爷爷和她的父母能不能原谅她。就在这时,贾医官敲门。这几日,关菁菁的脸色很难看,中医对面色的观察是敏锐的,他发现她的眼里的光在悄悄熄灭,他担心她要出事啦!贾医官在这关键时刻阻止了她走向另一个世界,可这不等于这样的事就不再发生。他就去找方大理。8 她是我的女朋友 。 贾医官把关菁菁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方大理,方大理没想那么美好的姑娘会遭受这样的侮辱!他要出面为关菁菁讨回个清白。他径直来到图书馆, 关菁菁面前放着那本厚厚的汉、满、蒙、藏、日的五语大词典。她低头像是看书,可沉重的压力使她发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方大理故意大声地说:小丹!我回来啦!关菁菁不由一怔:是你?方大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去剿匪没有固定的地址,没给你写信,你生气了吧?看你,脸色那么不好,是不是又病了?现在我们把土匪都消灭了,就有时间陪着你,我带你去看病!图书馆的人听到有人和关菁菁说话,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关菁菁不作声。方大理就坐在她对面望着她说:我看你是累的!你那一家子人老的,小的还有那不干活的哥哥,都需要你照料!你嫂子被国民党的飞机炸死,你哥也该找一个了,不能总让你给哥哥带孩子吧!关菁菁听出这话分明是向图书馆的人作解释,她觉得说了也没人相信。方大理接着说: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真犟!再不说我可走了!我这次走得可就远了。关菁菁抬起头望着他:还走!到哪里?“学校不 办了,就派我去剿匪,土匪消灭了,就再上前线!”“什么前线?”“去朝鲜呀!我是志愿军啦!图书馆的人,一下字都围了过来:啊!你要当志愿军!大家热情地与方大理握手。有人说:看我们的小丹多有眼力,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让我们羡慕死啦!。还有的人说:你放心走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方大理笑着说:谢谢大家了!她的身体不好,十几岁就得了肾病......小丹,我在朝鲜期间,你可要好好治病啊!关菁菁竟然说:治是一会事,好不好又是一回事!方大理悲凉地说:那倒是......正象我去打仗,战争胜利是一回事,我能不能回来又是一回事!关菁菁眼睛湿润了:我一定治好病,你也一定要回来!方大理深情地点点头。顿时,周围的人鼓起掌来。关菁菁明白,这是一种无言的平反,是方大理在为她恢复名誉精心安排的所谓“情人告别”的场面。9 命途多舛的秋林。

秋林的出走了,叶司令很着急,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寻找秋林。可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其实,秋林去了在延安时的好朋友李南南那里。李南南的爱人,被提拔为某军区的政委。秋林的到来让李南南高兴得就象小姑娘似的,又叫又跳,她说:这城里的大辫子女学生争着要参加革命!可把部队里的那些大男人搞得象丢了魂似的,人都在变!你和唐宏结婚了吗?秋林一把抱住李南南,哇地哭起来,搞的李南南不知所措。她哭够了之后,就把她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气得李南南跳着脚地大骂唐宏,又骂那个土匪张伍,捎带着也把叶司令数落了半天,恶恶地出了口气!这才平静下来说:我看你不能回去了,你就留这里,让老王给你安排个工作。我们都了解你,不用去开调动工作介绍信!让他们找不到你,看他们怎么办!秋林就留在南方,在王政委的部队里当了文化教员。抗美援朝时,王政委所属的部队,全部到了朝鲜,秋林也成了一名志愿军。人啊!不想走的路还得走,不想见的人还得见!那么多的志愿军里,唐宏与秋林却在过桥时相遇了。唐宏看到她惊讶地叫起来:是你?你把我吓死啦!我以为......“你以为我自杀了!要不去就了香港?我会那么做吗?”“我知道,你呀,说话没影儿,做事可本分!”“你还是了解我,没把我想得走了样!”这时秋林的部队要过桥,她得归队。唐宏跟在她身后边送她边说:我有话说,你听着!“我这辈子就不想见你!你甭说了!”秋林跑了。唐宏站在那里,望着她走远,他不由得鼻子酸了。他真想听到她对他的谴责、听她那没有遮拦地信口开河。可眼下的秋林再没有那种表现了,他们的距离拉开了,他觉得心里很苦涩。就在他们在桥头分别后的第二天,他听说秋林所在的部队,受到了敌人的夹攻,伤亡严重,还有一部分人被浮了......唐宏悬着一颗心,不时地打听秋林的下落。死亡的名单里没有她、被送到医院的伤员也没有她、撤回来的战士里还没有她、她是不是被俘了?唐宏不安了!如果她真的被俘,她怎么能承受精神的折磨与肉体的摧残!他的眼前又出现了秋林那桀骜不逊的眼神,她是不会屈服的。可那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他默默地说:秋林啊!你一定得回来!只要你回来,一切都来得及!不久,他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被俘的那些人被送到了台湾,名单里有秋林。唐宏感到欣慰的是秋林还活着,感到惆怅得是,她是主动地来到这边,却被动地又到了那边。秋林命运多舛,等到她的将会是什么?他不禁为她黯然泪下。10 难言之隐。

关菁菁的处境好转了,馆里的同事对她很友好.。她不走运的是,她不该看到的事,让她看见了。那天关菁菁去人事科来交履历表,她推门看到刘秉权和女临时工抱在一起,她立即,砰地将门关上离开。第二天,刘秉权老在关菁菁的身边转,察言观色的神态里藏着提心吊胆的恐慌。刘秉权为什么害怕呢?那时,有作风问题的人,是不能提拔的,还要受处分!刘秉权鼓足勇气走到关菁菁面前说:那次我对不起你了,你昨天在交履历表时看见什么了?“你不想叫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了能说没看到吗?”刘秉权故意问。“那你找我干什么?”“没什么!我得把那个临时工给解雇了!”关菁菁为那个女人担忧,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家很穷,如果不是为了转正,那女人为什么会这样的付出。她可怜这个女人,也厌恶这种作法,可没饭吃她又能怎样?“你要是不解雇她,我就什么也没看见!”“你应该什么也没看见的”刘秉权就这样走了。虽然关菁菁没有给他宣扬,可他做贼心虚,就想把她打发走!他现在被提拔当了人事科长,总把她派去搞中心工作。下乡去秋收、抗旱、征粮、扫盲等等。关菁菁总不在单位。抗美援朝胜利后,唐宏回来,到后山农村找关菁菁:我的仗也打完了,我们的下一个议程该怎么办?关菁菁低头不语。唐宏急了:你怎么啦?以前你说有病,拒绝了我。可是,你的病好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关菁菁摇摇头。“这是为什么?你那传情的眼神没给我信号吗?那种传递的爱,能随便吗?关菁菁又摇摇头。“你怎么不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透亮的回答!关菁菁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小丹,难道还有什么障碍在我们中间?”“我有一段经历.....”关菁菁就把她与方大理的事情全盘托出,唐宏都楞了:你说的方将军,他叫什么名?”“方大理!”唐宏听到这个名字,就象头顶响起了炸雷,惊得他不知所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丹和自己的亲哥哥有这么一段故事。唐宏原名叫方大平,他到了延安改名叫唐宏。他想不通:哥哥有妻子,他怎么忍心把这么一个漂亮、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据为己有。唐宏气得脸都红了:这是什么事啊!那个方大理是我的亲哥哥啊!唐宏走了。据说以调干的身份到北京上大学去了。以后她再没有得到他的消息。11 她是谁? 唐宏就那么伤心地走了,关菁菁大哭了一 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在她心灰意冷时,图书馆来函,调她回单位!关菁菁就收拾了东西,去了县长途汽车站。就在这个站上,有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哽吟着喊妈妈。关菁菁就把小姑娘带到车站的服务员面前,可那个服务员说:我们都是单身,没法儿带她!你做件好事把她领走,留下地址,找孩子的人来,我们让他去找你!于是她把孩子带回家。新调来的馆长姓金,见到她后说:我把你调回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你能完成!你看看这是一本什么书?关菁菁说:这不是蒙文的,我觉得是满文。“什么叫觉得!我知道你懂满文,我看过你给满文书写的卡片,你还写了内容简介。我们就是少这样的人才,你就帮我们翻译吧!“我不行!”“不行也得行!我再找不出人来了。解放前,这里的土默特旗政府,要翻译满文还得到新疆去请人,那里还有懂满文的。那时满清政府下达文件,是用四种文字行文,政府的官员里,懂汉、满、蒙,藏文的人都有啊,现在,就没有多少人懂满文的了。我想抢救这个民族的语言文字,让你带几个学生,总不能让这种文字变成一个后人看不懂的符号吧!关菁菁就怕馆长向她提这样的问题:你是蒙古人怎么会满文?可馆长什么也没问,她想:是不是和我捉迷藏?其实金馆长已经知道她是谁。金馆长是满族人。在边城有个满族居住的区,他们藏了不少满文的书,他把这些书征集到图书馆,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书,这让他犯愁了。于是他就到北京去找会满文的人来鉴定。北京的满族人多,可是懂满文的人却寥寥无几,且都是老人。偌大的京城,人才济济,却忽视了这样一个民族的语言的保留问题?那些满族后代说着地道的北京腔,保留着许多引以自豪的满族风俗,却没有把老祖先追求文明所创造的语言文字,流传下来。金馆长感慨万千:可惜呀!能统治中国一个朝代的满人,却不能呵护自己的文化,把自己的语言文字丢了,不能说这不是件憾事。难道以后人们还要面对满文像对密电码似的去破译吗?他在北京见着他的同族人,宣泄着他的不满,他的一个舅姥爷说:会满文的人有,是你没找到。于是就讲起了关菁菁一家人的故事。“关菁菁的爷爷娶的是绥远西公旗王爷的女儿诺拉,是个蒙古人。她的母亲叫杜梨玛曾在京城的皇宫里做过女官,在满人热衷与学汉文的时候,她却埋头学满文。她精通蒙文、汉文、满文还懂藏文。因为她学识渊博,受到了皇宫女流的嫉妒,太后就把杜梨玛下嫁到西公旗,给那个不大的王爷作福晋。她生了一个聪明的女儿叫诺拉,她从小就调教她,每天都有专门的老师教课,学习蒙文、汉文、满文。还要学会骑马,射箭。关菁菁的爷爷到新疆路过西公旗时,在王爷家看到了诺拉,喜欢上她,就把她接到京城结了婚。诺拉就是关菁菁的奶奶。当她有了儿子时,诺拉的丈夫关菁菁的爷爷,跟清朝的官员去过英国,领略了英国的先进和文明,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往英国,诺拉执意要把孙女留下,那会三种语言的后代不能没有!可是,诺拉早逝了。关菁菁的爷爷每天以泪洗面,思念他的妻子。为了完成妻子的遗愿,他就亲自执教完成了诺拉给关菁菁规定的学业。这个女孩子有学语言的才能,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没有会满文的。我看你就找她吧!金馆长问:她住在哪里?舅姥爷说:他跟一个国民党的军人私奔了!这件事可是当时的新闻,把她爷爷气坏了!她的父母还从英国回来过,要把她带到英国去。可她竟不辞而别,无奈,关菁菁的父母就带着爷爷去了英国。我估计她就在你们那个城市,听说那军人在那里驻防过,他有熟人。后来这个军人撤到了台湾。他的家眷跟着他走了,他不可能带着关菁菁。”金馆长在边城寻找关菁菁,可就是没有线索。他无意间在翻看图书卡片时,竟看到满文书的卡片,他惊愕不已。他了解到这些卡片是一个叫乌云山丹的填写的!于是他就查看了她的档案,那档案上贴的照片,和他从舅姥爷家拿来的关菁菁的全家福照片对照,他敢确定:这个乌云山丹就是那个关菁菁!那深深的眼睛和那卷卷的头发,是这家人的特点,他是不会看不走眼。金馆长知道,这女孩子没敢讲真话。只要是没有政治问题,何必让她背上包袱呢!所以尽管关菁菁总以等待盘问的眼神望着他,他还是不提这些问题。金馆长让她翻译书,同时也给她安排了十几个学生学满文,年龄参差不齐,从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她每天去讲课时把拣来的孩子雯雯带在身边,让她也坐在学生的位子上。她教了没几天,学生就有缺席的,不到一个月,学生全不来上课了。金馆长无可奈何地说:他们不想学,都说学了没有用!什么是没用?那是不用!正因为不用,才没有用!要是用了,她就有用!这能怪谁!我的良苦用心没人理解,难啊!关菁菁望着这个空空的教室,心里酸酸地,眼里汪着泪水,拉着孩子雯雯的手说:咱们回家!那孩子仰起头问:他们不来上课,你哭了?“他们不愿学!”“我愿意学,你教我吧!”!关菁菁望着她说:你不要学你听不懂话的字,我教你会说话的汉字!“不!我就要学那种话,我能学会!”接着她就把这几天关菁菁教的满文的字母背了出来,关菁菁吃惊地望着她说:好!他们都不学,你学,我一定把你教会!。12 她只好这样生活。

雯雯好学很讨关菁菁的喜欢,可这个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谁?她曾带着孩子去那个县的长途汽车站,女服务员说:从来就没有人找过孩子,麻烦你把他送进孤儿院吧!关菁菁舍不得把她送到孤儿院,就办了收养手续,就做起妈妈了。这时刘秉权听说小丹翻译什么满文的书,他诧异了:这个阿拉善的姑娘,怎么学会了满文的?她不是贵族,也是富家小姐出身!他 把自己的怀疑反映给金馆长。金馆长说:她怎么就不能会满文?她的家乡在阿拉善,边远地区就能留住已被取而代的东西,你连这都不懂?    刘秉权说:我觉得她的来历有问题,奥其尔是有个女儿叫乌云山丹,我听阿拉善的人说她长得不好看,可她那么漂亮!这不奇怪吗?“她离开阿拉善时还小,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很自然。”“可这个人不结婚,还收养了别人的孩子,这正常吗?”“她得了那种病,要结婚就等于去送死,她够不幸的了。收养孩子是她有一颗善心,你就不要找她的麻烦了。你听着:你这个搞人事的,不要总是找干部的疑点,还要注意到人才的使用。你能不能给我找到一个会满文满语的?在没找到这样的人之前,你不要对她再提什么问题!她的工作目前没人能取代!”刘秉权还是在群众中散布了些流言蜚语,让关菁菁忐忑不安。她决定向组织坦白,就直接到了金馆长的办公室。金馆长说:你从来不到我的办公室,有什么事了?“我有些个人的事没有对组织说,我怕!接着她毫不保留地全部抖露出来。”金馆长说:就这事?我早知道了!对了,我听说你拣的那个孩子在学满文,你就教她吧!难得有人对它感兴趣,也许,她会成为未来的满文的权威呢!金馆长没表态什么,也没追问什么,就把话题转了。关菁菁搞不懂,这件事到底算不算自己隐瞒了的政治问题!13 伤心的奥其尔。

文革开始,奥其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孙子依列,竟能带着他的同学来抄自己的家。把他视为生命的药方和贵重的医品扫荡一光,奥其尔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本来刘秉权想整关菁菁,可他的父母成了走资派,他也就蔫了。关菁菁成了逍遥派,在家照顾奥其尔,贾医官和他的儿子贾小虎,不时地过来探望老人。奥其尔感叹地说:我的亲孙子还不如外人!!奥其尔的病很重,依列不回家,关菁菁就到依列和贾小虎就读的医学院去找他。“依列,为什么你一定要抄你爷爷的家?”“同学们说:你爷爷能治好你姑姑的尿毒症?是不是使用了巫术!这巫医可是破四旧的对象!你得革他的命!”关菁菁问:我得了尿毒症是很久的事了,你们学校的同学怎么知道的?“那是贾小虎到学校吹牛说出来的!”“你把抄你爷爷的东西怎么处理了?”“没处理!贾小虎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他锁起来啦!”关菁菁想起贾医官曾说过:我要是有奥其尔的那个本事,就是世界名医!就那个治尿毒症的药方,就够我几辈子过了。“依列,你上当了!贾家父子早就想得到你爷爷的药方,是借你的手达到目的的,你得和你爷爷讲清楚!”依列回到家看爷爷,奥其尔没给他好脸说:滚!我不认识你!依列是哭着走的。转眼就到了医学院的学生毕业的时候了,他们停课闹革命,好多课程没有学,怎么去当那个大夫!依列分配到医院当医生,可看不了病,就想向爷爷学习蒙医,奥其尔说什么也不收他的孙子,却把贾小虎收在门下,因为贾小虎没有抄他的家。贾小虎学蒙医颇费力,蒙语的术语,他记不住也搞不清。什么时候才能看懂药方!贾小虎的焦躁情绪,被关菁菁看在眼里,她对他说:奥其尔爷爷最拿手治的病是什么?“那当然是尿毒症了!”“那你就学这个,有药方就够了”“那药方是用蒙文开的,我看不懂!”“可以翻译呀!”“可那方子到谁手里就别想要回来!”“这么说药方在你手里?”“是我给爷爷保存下来的,要不早没了!”“那就好办了!我来替你翻!”贾小虎就把那一堆药方拿给她,关菁菁立即交给了奥其尔,奥其尔捧着药方泪流满面,对关菁菁说:你快把依列叫回来!依列突然回到家,贾医官惊讶不已!他问贾小虎:发生了什么事?“那药方让姑姑拿走了!她说给我翻译!”贾医官长叹一声说:我为得到这个药方,在这个院子里呆了半辈子,终于得到了。可又毁在你这个头脑简单人的手里!没想到这个院里还有能洞察一切的能人!第二天,贾医官就带着儿子搬走了。14 缘分未了。 浩劫过后,大学恢复了高考,雯雯被北京的某大学录取。同时,还收到某研究所的一封信,研究所的专家要与雯雯见面。关菁菁送女儿到北京报到,当他们刚跨进学校的大门,雯雯四下一望说:妈妈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说完径直向楼后的宿舍区走去。关菁菁在她身后说:那是宿舍!雯雯头也不回,熟悉地在一栋楼前停下来,向关菁菁招手说:上楼!就在二楼的西侧站定,举手敲门。关菁菁忙制止说:你这是怎么了?乱敲人家门!门开了。出来迎客的人恰是唐宏!门里门外的人都呆了!半晌,唐宏才回过神来:是你!雯雯进屋就往里间跑。急得关菁菁一把拉住她说:你怎么没规矩!雯雯推开她进了里屋,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个洋娃娃,她自言自语:这是毛娃娃,还有个毛狗狗呢?唐宏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布狗。她夺过来抱在胸前说:这是我的毛娃娃毛狗狗!那毛娃娃和毛狗狗是唐宏的女儿专用语,他的妻子是内蒙的武川人,她改不了她的家乡话,把小说成毛,唐宏顿时泪水扑拉拉地掉下来:你是雯雯?“是!我是雯雯,你是爸爸!我的妈妈呢!”唐宏竟说不出话来。原来,雯雯的妈妈是唐宏的同学,他们大学毕业都留校任教并结了婚,还生一个女孩。那年,妻子的母亲病危,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一直陪到母亲去世。因过度疲劳和哀伤,在返程的路上,精神恍惚,到站下车时孩子不见了。她返回找遍了沿途的每个一车站,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从此她患了精神忧郁症。文革时唐宏被揪斗,她承受不了连续的打击,最终她从楼上跳下来 。
他们父女相见,悲喜交加,关菁菁也在一边流泪。雯雯对唐宏说:她是我的妈妈!是她养大了我!唐宏深深地给关菁菁鞠躬,那感激的泪水又涌出来 。
第二天,关菁菁带着雯雯到研究所去见专家,推门进去,唐宏端坐在那里。“爸爸,您在这里上班?”“我从学校调到这里。我约好了一个学生,她也是从内蒙古来的,她竟会满语满文!还是校方的老师在学生填写的表格里发现的,这女孩才十七岁啊!”“是不是叫依兰娜的!”“是,真不知道她是怎样学会满语的!”“她有个很好的老师,你不想认识吗!”“雯雯,我们太需要了!我们在编撰阿尔泰语系的词典,满文是属于这个语系的蒙古语族,如果他还会蒙语,我们会像三请诸葛亮那样,怎么也得把他请来!雯雯大笑起来,指着关菁菁说:看我妈妈多了不起!换了个地方,就被抬举了。爸爸,咱们说定了,把我妈妈调到你们研究所!唐宏半晌才反映过来:你们怎么会学这门语言!怎么会那么巧!我们三个人都学了这个专业!唐宏以前在北大没毕业就去了延安。他从新上大学,就选择了东方语言,学习蒙语专业,他又向一个老教授学了满语。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路上相遇,他暗暗觉得这是缘分,可关菁菁就是不愿意调动工作。雯雯悄悄地告诉他:妈妈有心病,那个秋林至今下落不明,他和你在一起不会快乐。唐宏让雯雯转告关菁菁:方大理有信来,说他妻子已去世,他又结婚了,娶得是香港的一个富家小姐,当过志愿军!名字叫秋林。还说:他一生最对不起的是一个叫关菁菁的女孩,他走时她患了重病,她一定不在人世了 。
雯雯住校了,关菁菁去东单找她旧居,大门还是原来的样子,住户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打听她一家人的去向,都说不知道!这时一个老者走过来:你是菁菁吧!我记得你!你们全家在49年就去英国。你妈妈临走时对我说:菁菁回来,告诉她,我们想她!菁菁哭了,后悔这么晚才知道父母爱她的那颗宽容的心。关菁菁回到图书馆办调动手续。在金馆长的办公室遇见了刘秉权,他是在办出国手续。他高兴地说:我爸在台湾,我们得去日本见面的!要是能到台湾,我继承了我爸的产业,我就不回来啦!关菁菁奇怪地问:你的父母是抗战的老干部,怎么又变成了逃亡到台湾的国民党反动派了!刘秉权说:老干部是我的叔叔和婶子!那时不打马虎眼,我就倒霉啦!关菁菁给了他一 句:你打了马虎眼就整人!刘秉权说:那不都过去了,倒霉的就倒霉啦,走运的也就走运啦!这会儿唧唧没用!金馆长说:此一时彼一时,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好!刘秉权脸红了。关菁菁回到小院,奥其尔阿爸的儿女来了信了说他们在国外。可奥其尔病得已不醒人事,关菁菁和依列不断地在他耳边讲着这个好消息,临终他也没清醒过来。在清理奥其尔的遗物里没找到药方,不知他把它藏到哪里!关菁菁对依列说:我想这药方就在这间房子里,这房子就留给你,翻修时再认真找找!关菁菁走了。她忘不了那处院子,忘不了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忘不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她希望那个药方能找到,救救那些对生命绝望的人!就是那个药方,它延续了她的生命,才有了她那么多的人生体验。她想;人啊!不要迷失了自己,去给别人制造那些命途多舛的故事。给别人制造的故事里,定会把自己也盘了进去!
   

蝶格格 发表于 2012-1-27 20:42:41

呵呵 努力在看 咋看不进去这个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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