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丁布壮 发表于 2011-2-13 18:44:29

重读名应《写在走廊尽头》(关于濒危语言)

本帖最后由 勒丁布壮 于 2011-2-13 18:5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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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在广州流浪时候,一宿未睡,大清早爬起来在小旅馆里胡乱记录的一点思想。
    那时候,只身在广州,前途渺茫,穷困潦倒,想到远离理想和喜爱的事业,屋外又下着雨,巡防还来查房,不禁悲恸。又想到好朋友写过的一篇田野调查散文,想到远去的语言文化,也就难以抑制心中的一些痛楚了,所以大清早爬了起来,在的暮色里记了一点东西。衷心地希望朋友们在自己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中能多多关心民族语言文化的多样性,大家一起为之尽力!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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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名应《写在走廊的尽头》



    起于晨。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没能合拢上眼睛。我想,该起床写点什么东西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能宽慰我那不甘懒惰的脑袋。
    五味陈杂的生活给予了我丰富的见识和思考,它们就如同今晨的细雨,轻盈地敲打在廊檐上,给心灵一种动感的慰藉,让寂寞的可怕得到削减,让孤独的身影变得光彩起来……晨雨带来了清新的空气。思考,带来的却是追逐人生的澎湃血液!
    于是此刻,我在想名应《写在走廊的尽头》里的故事。


Mingzying caeuq yahgeq Bouxbyauh-名应与濒危语言普标人语言发音人合影

    《走廊》一文,我早已看过,最近重读,更有一番感悟。这样的感悟有时候仍然显得苍白无力,但是却还是很让我迷恋和兴奋,以至于我在逆境和困顿中,常常忘记自己应该首要解决的是肚子的问题。以至于经常得到朋友的的诤言,自己默然。
    名应的《走廊》一文,可以是他对近年来做濒危语言调查和研究的简单总结和回忆。是一篇充满了浓厚深情和细腻真情的回忆文章。我看文章,并非寻觅辞藻的华丽,而是渴望思想和感情的光芒。名应的《走廊》便合适了我的胃口,让我感动于那些少小边缘族群和濒危语言的命运,感慨于青年的我们该怎样在完了我们的人生之前,给自己的墓志铭写上一段不容置疑的真理。
    名应在文章中提到的那些边缘少小族群的濒危语言,残存下来,其实就如同尾随族群的流星,稍纵即逝。但,流星划过天际之时,才可能呈现出它们那光彩的韶华,才可能取得众人的仰观和喝彩……但是,那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我们在心底里已经给它们制定了死亡预告表。我们在等待美丽的流莹绽放,我们更是在等待一双眼睛的失明,等待一片心田的干涸……


Ginjfangh lauxsae daiq Mingzying bae diuhcaz vah Gozlauj Hoengz
李锦芳师(镜,中央民大博士生导师,著名民族语言学者)与名应(中央民大少语博士生)正在调查濒危语言红仡佬(族)语的使用情况

    其实,倘若名应和我都能很好地奉行书本里的道理,遵守世界的定义和历史发展的规律,我们保持学者和政治家应该拥有的理性,那么那些萎缩了的,濒危了的,甚至已经奄奄一息了的少小族群的语言和文化的消失,便不算是一件值得提及的事情了,伤心更是根本没有必要的。至多我们可以把它作为玩物,在讲台上和论文中去记录和描述它们,获得游戏的快感——但,如果那样,我们要描述的对象是苍白的,因为它的血液即将流干;我们笔下的文字更是苍白的,因为我们的血液里没有感情……
    可惜啊,可惜我们这样的人,“太感情用事”,我们这样的人,“太不够练达”(名应和我一年前的谈话)。我们希望保持浓挚的感情,之于理智中。尾随族群的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给众人以绚丽的欣赏,给众人以美丽的追忆。而我们呢,其实也就是那其中的一个看客——我们充当着一个束手无策,却一腹牢骚的看客罢了。
    布央人、拉基人、普标人,仡佬人……这些千百年来,千回百转在丛山峻岭间的族群,他们的基因延续到今天,他们的身体变得日益的强壮。但是,我们终于还是可惜,也许很快我们就再也听不到那千回百转的缠绵了,祖先的语言终于的成为了天籁,尘封在那逝去的岁月里。但是,我们庆幸这些族群的生存,犹如庆幸我们自己的生存;我们祝福他们的未来,犹如祝福我们自己会幸福……

Caeuq Mingzying doxingj
与名应合影于民大操场

   中国的土地上犹如拉基人、普标人、布央人这样的不为人知,也得不到正式承认个体身份的族群还有很多很多,不是因为人口太少,就是因为太过偏僻,太过分散,力量太薄弱,或者自身的保守等等因素。对于政治,“民族”一词,永远有它特殊的含义和用途。没有“民族”的身份,边缘的族群自身濒危文化的延续就更显得苍白无能了。犹若没有名份的后代,要想继承家族的产业,是多么的艰辛甚至无望啊……这些少数族群大多生活在边境地理环境甚是偏僻恶劣的地区,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以至于名应在写到“……所以,永远不会忘记的是,那天晚上喝酒之后,抑制不住为他们的贫苦生活而哭泣。”……我们不是在可怜别人,而是因为我们感同身受,我们自己就是一个物质条件匮乏的人,我们知道贫苦的煎熬。因此,有时候,想到虽然放弃自身语言文化着实不是我们的渴望,但是却是为了谋取更强烈的生存条件,我们终于还是在隐隐作疼中有一丝欣慰。毕竟一切都太脆弱啊。苦难的他们,在今天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发展起来,也就成了我们的真挚愿望。可是,往往我们拭干泪水,离开那片土地,回到纸醉金迷的都市生活里后,却对先前的感慨毫无帮助,我们无能无力,我们的内心更为痛苦了。

Caeuq Ginjfangh lauxsae hab'ingj
与锦芳师合影

    名应有幸走过了这条长长的“语言大走廊”。在这条“走廊”里,且歌且行,流过泪,淌过汗,也获得丰硕宝贵的人生见识和感悟。我们相信,拉基人、布央人、普标人、仡佬人、彝人、苗人、瑶人、壮人……还将把它继续走下去,只是走的时候也许我们会少看见一些熟悉的身影,会少听到一些美丽悦耳的声音,我们只能去回望去回味。但我们终究是要祝福这些可爱的人们的,祝福这些坚强不息,生存至今的民族。他们族群的基因会继续地延续下去,祖先的声音仍然弥漫在走廊的各个角落祝福着他们的子孙……我们相信,总有一天,子孙中,有人心中会重新燃起铮铮烈焰,找寻到祖先的图腾,找寻到祖先美丽的言语,把她继续吟唱下去……
    倘若可以,我们愿意是他们中的一员……永远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向人生的又一个开始……

                                                                     2010年4月13日,早6点
                                                                     于 广州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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