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萨满响器的应用及其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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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萨满响器的应用及其象征意义

张晓光 刘希仁 《黑龙江民族丛刊》  1998年第三期

    满族的先世曾以宽阔的襟怀来释世事，而萨满的意志则循着神鬼的步履游于天地万物之间，那步履和着萨满响器的铿锵节奏曾给世人以神秘之感。鉴于此，本文试就满族萨满响器的种类、使用方法及其象征意义，进行一些初步的探讨。

    一、满族萨满响器的种类

    满族萨满通常把祭祀活动中用做伴奏的法器称为响器。满族入主中原后，虽然在文化上曾受到汉文化的强烈冲击，但由于一切都以祖宗旧制为依归的传统心理的作用，满族萨满文化一直以家族为单位保存于民间，各家族萨满所用的响器也各具特色。乾隆十二年(1747年)，和硕端亲王允禄等奉敕撰成《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以下简称《典礼》)，其中不仅对抓鼓、腰铃、卡拉器等主要响器，而且对抬鼓、杆铃、托力、蛤蟆刀、库莫尼、霸王鞭等一般晌器，也都同其它祭祀用品一样在其形制、质地、规格上作出了明确规定。现分述如下：

    抓鼓。有男抓鼓，满语为nimtʃ`in (尼玛琴)；女抓鼓，满语为unt`un(翁吞)之分。多用木制圆框，单面蒙以狍、犴、牛、马、驴、羊的皮张，鼓背中心置一铁环，直径约二寸许，用铁丝或皮条将铁环以十字拉紧于鼓框，以使铁环与鼓面分离，并使圆框形状保持不变。每根铁丝或皮条上各串铜钱数枚或十数枚。《典礼》规定：“鼓圆径一尺六寸”。

    腰铃。满语为sisa(西沙)，铃为细长喇叭筒状，用铜、铁制作。将28或32个长铃连同3个圆铃用皮绳或铁丝系在一张牛皮或马皮上，皮上端串一根皮腰带以便系于腰上。《典礼》规定腰铃皮垫长3.6尺、宽1.6尺，铃长0.8尺。

    卡拉器。满语为carki，又称扎板、拍板，多为布条系结3根木条或铁条而成，布条串系于3根板条的一端。《典礼》规定卡拉器：“长一尺一寸五分，宽二寸”。
    抬鼓。满语为tuŋken (通肯)，同于一般民间所用之抬鼓。《典礼》规定：“鼓圆径一尺七寸五分，高四寸五分”。

    杆铃。满语为xɔŋgɔn (轰勿)，是在一根长三尺余、直径五六分的桦木杆的杆头上，用铁丝或皮条系上7个大小不同的铜铃或铁铃。《典礼》规定：“桦木杆上拴大小铃七枚(长三尺六寸，圆径七分)”。
    托力。满语为tɔli，汉译为神镜，即无柄青铜镜，大小不等。

    蛤蟆刀。满语为xalmari，多为铁制，形似匕首，刀脊、刀柄处分别坠有数条金属链。《典礼》规定此刀有两种：一为长2.36尺，宽0.2l尺；一为长2.42尺，宽0.21尺。
    莫库尼，满语为mekuni，汉译为口琴，有木制、骨制、铜制三种。
    霸王鞭。满语为xansusxa(察苏西哈)，亦称罕王鞭、花棍，多用长约3尺左右的木棍制成，木棍两端挖孔，内嵌铜钱数枚，再用彩绸或彩纸旋裹于棍上。

    二、满族萨满响器的使用方法

    满族萨满晌器的使用方法。有独奏、重奏、合奏等形式，其单独使用时的方法如下：
    抓鼓。抓鼓是满族萨满祭祀活动中最为常用的响器，可由主祭萨满一人独奏，亦可由所有萨满、札立齐奏。演奏时萨满左手握住鼓背之铁环，右手执一根竹条为鼓鞭击打。除以鞭头击打外，还可用鞭身击打，亦可用左手指弹击鼓背。在不同的祭祀过程中，使用单点、老三点、快三点、慢五点、快五点、正七点、花七点、九点、十一点、碎点等不同的击法。
    腰铃。腰铃亦是满族萨满祭祀中最常用的响器，有主祭萨满独奏和所有萨满、札立齐奏。演奏时萨满身体摇、摆、甩、颤、顿、晃，使其发出不同的声音。
    卡拉器。卡拉器主要用在请神和送神时，有札立独奏，亦可几人或几十人齐奏。演奏时，如同打竹板，手执后板撞击前两板以发声。有快点、慢点之分。
    抬鼓。满族萨满祭祀时一般只用一面抬鼓。可以用木架架起，亦可用人抬着，也可将抬鼓置于两膝间。可用两只鼓槌敲打，也可用两手直接击打。抬鼓在演奏时多起领奏作用。
    杆铃。杆铃一般只用在神请到后和选走前，只用一根，由主祭萨满或札立或其副手握杆铃的一端晃动．杆头的铃便会鸣响，它是萨满响器中声音最清脆的法器。
    托力。主要是指缝缀在萨满服上的托力．在萨满舞动时相互撞击而发声。
    蛤蟆刀。蛤蟆刀只在谱匣、法器匣和神案边使用。由几个身强力壮的札立或族人双手各握一刀使劲晃动，铁环链便会相互撞击或撞击刀身而发声。
    莫库尼。莫库尼只在极少的家族祭祀中使用，演奏时用嘴吹奏。
    霸王鞭。霸王鞭本是民间盛会时娱乐的舞蹈器具。满族家族的萨满祭祀时也有将它用在神请到后、送走前的演奏。演奏时一人双手各执一个鞭子的中部，以晃动鞭身使铜钱相互撞击而奏响；亦可两个鞭子相敲打。有独舞、双人舞、群舞，个别家族有时还用它代替杆铃。

    三、满族萨满响器的象征意义

            在满族萨满的一切祭祀活动中，始终是和着抓鼓、腰铃、抬鼓等响器的节奏而进行的。这些响器在神与人的使者——萨满和札立的演奏下，或声音粗犷、磅礴，以示天的广漠、地的博大、群山的壮阔、江河的雄涛、雷电的惊心、山崩的动魄；时而哒哒作响，一会儿由远而近．一会儿由近而远．代表着神的降I临和离去，以及神降临后所处位置，以示给那些肉眼凡胎的族众。
           
        一般说来，满族萨满各种响器的奏鸣通常有如下意义：
   
        抓鼓的声音代表翻卷的云海、飞翔的鸟儿……，也代表人的意念在宇宙间自由飞翔。

        腰铃，相传是天神阿布卡赫赫所佩．所以它的响声的支配者就更不是入而是神，它威严的震颤声曾使恶魔耶路里头晕，它又是避邪和镇邪之物。
   
        卡拉器的节奏表示着神的步履，一般多用在背灯祭中。卡拉器的节奏由远及近，就表示神降临了；有多少个卡拉器在奏响，就表示来了多少神；卡拉器的节奏由近及远，昭示着众神已完成了对他们的临幸，走了。
   
        抬鼓是满族萨满的响器中声音最粗犷、最嘹远的，所以用它来表示天地、山川、雷电巨变时的振颤。
   
        杆铃为神所佩戴，当神降临后，杆铃在哪儿摇响，神就在哪儿，提示族众千万不要冲撞神灵。
   
        托力本身就是神，可独自出战，它是集日、月、星辰所成，会给族众带来温暖和光明。它还是神行于夜晚和地下的引路明灯，魔鬼可受不了，会因它耀眼的光亮而双目失明。它相互撞击而作响，就是告诉族众和魔鬼，神来了，来的还不少呢!
    蛤蟆刀是风神的武器，它哗哗作响是昭示着魔鬼及众生灵，这是神圣的地方，请谁也不要随便过来。
   
        莫库尼和霸王鞭则只是在神降临后演奏用以娱神，笔者也只有一次见一家祭祀时用霸王鞭代替杆铃使用。
   
         从萨满响器的象征意义来看，可以说满族萨满的响器除本身的乐器使用功能外，更重要的则是用以制造神秘、威严的气氛，昭示萨满与神的交往，显示萨满本身的法力这三种象征意义。
          萨满在神“附体”后，或作鹰状、虎状，或作水獭状，和着响器的节奏同恶魔进行搏斗，有时还表现得极为痛苦和艰难，以致于自残身体以示勇敢，更有甚者竟然假死(过阴)以取信于族众!(信不信由你，可哪位族众斗胆敢言不信呢?)
    有的响器本身就是神，有的是神所佩戴，神的降临和离去，神在人间的动向，都要由它们向族众标示。神在哪儿谁知道?萨满!萨满能不能请下神，能请下来多少神，谁来昭示族众?响器!
         萨满会用什么响器，响器使用水平如何，其实是其法力高低程度的重要标志。萨满舞得好，抓鼓敲、绷、蹭，腰铃摇、摆、甩、颤、顿、晃，族众看了痛快，神也一定会喜欢，那么这个萨满的法力就高!
        综上所述，满族萨满的响器应有两大功能，一是作为乐器本身的演奏功能，二是神和萨满赋予给它的、连接族众与萨满及神的、使族众深信不疑的象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