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力街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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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力

阿什河下游左岸第一座古城，彻底淹没在村庄里。

这是一个与马有关的地方。莫力，是满语“马”。于是，村民固执地认为这里是金代的军马场，但却拿不出任何凭证。

这是一个与猪有关的地方。1959年，坐落在这里的靠河寨农场养猪实现了自动化，一个人一次可以喂养2000头猪。毛主席为此发表最高指示，号召全国派人参观学习，“学成回来，仿照办理。”

这是一个与哈尔滨市名有关的地方，曾有学者认为：莫力街，即金代的“阿勒锦”；“阿勒锦”即哈尔滨，虽然这种指定有点莫名其妙……

晨起，天气阴冷。

我们驱车赴香坊区莫力街满族村采风，区宣传部和幸福乡的朋友陪同我们一道前往。车行驶在已经废弃的老道上，泥泞，颠簸，缓慢，路两边是粗大的老柳树，死气沉沉。

乡里的赵书记介绍说，莫力街满族村与靠河寨村合并了。这两个村名都怪怪的，问赵书记它们的来由？他说自己刚从外地调来，还不清楚。《香坊区志》说：莫力街形成于1097年，1123年筑城，因为是女真人的放马场，故取名莫力街。靠河寨形成于1744年，有渔户在此打鱼开荒形成村屯，因屯靠阿什河得名。

我不以为然。说莫力街源于女真人的放马场，纯属无稽之谈。说靠河寨因屯靠阿什河得名，也与信史不合，清朝末年编撰的《吉林通志》靠河寨的名子是“靠山寨”，一山一河，大相径庭。

到了村委会，村干部老秦向我们介绍情况。他说，莫力街是金代的放马场。我问他有什么根据？他无法回答。

莫力街古城，因距离哈尔滨市区很近，近水楼台，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有俄国考古学者对其进行细致考察。古城坐落在阿什河左岸，东金上京会宁府30多公里，全城周长约1300米。附近有金代古墓葬，有一土丘，俗呼“点将台”。

老秦说，古城遗址经常出宝，有铜鼎，有金银器。七十年代，一个外地剃头匠挖沙子，第二天突然全家失踪了，后来卖宝贝犯了事，当地警察找他们调查时才知道他得了宝贝。

老秦没有说古城是“阿勒锦”的神话。

八九十年代，一些学者认为“阿勒锦是哈尔滨在形成村落以后最早的命名”，有些人甚至认定阿勒锦村可能就是现今依旧残存于莫力街的这座古城。于是，“阿勒锦说”取代了“晒网场说”，接着，又被“天鹅说”热热闹闹所替代。终于，那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尘埃落定，所有的神话都随之破灭，哈尔滨地名含义更加扑朔迷离。

莫力街古城完全被农民的住房淹没，点将台也夷为平地。因为下雨，道路泥泞，整个村庄显得肮脏不堪。

靠河寨的路也差不多，路边有许多度假村的牌子和招揽生意的横幅。1959年，坐落在这里的靠河寨农场养猪实现了自动化，据说，一个人一次可以喂养2000头猪。毛主席为此发表最高指示，号召全国派人参观学习，“学成回来，仿照办理。”

查《香坊区志》，没有直接资料。有关资料说：国营靠河寨农场建于1959年3月15日，建场初期，职工185人，土地420垧，畜禽舍8栋，年创产值9.7万元，年养猪2000头。还说，1960年，全区畜牧场从41个猛增到207个，生猪年饲养量（包括全区生产队和老百姓养猪）37894头。

就是说，假如按照毛主席的指示都“学成”了，这个区只要用10几个人养猪就可以了。当时，能有这么高是生产力水平吗？全区45个生产队，加上207个畜牧场，合计起来252个单位，一个单位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安排一人养猪，就该是14.7万头，与当年的饲养量37894头，差了10万多头，还不算老百姓养的。

还有，养猪是为了给人吃，猪肉呢？那时，我家就住在哈尔滨市南岗区。3年粮荒，刚上小学的我，3年不知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