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终追远 孝悌绵长

牙克石

慎终追远 孝悌绵长
——记吉林九台满族赵氏家族龙年修谱祭祖大典

家族萨满赵显阁、扎力赵佳文请神。

　　1月29日（农历正月初七），在吉林省九台市松江村，满族正白旗乌拉纳喇氏（赵氏）家族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龙年修谱祭祖大典仪式。这场仪式不但吸引了赵氏家族8个支系的100多名子孙代表前来参加，而且是48年来第一次恢复家族萨满祭，吸引了许多满学研究者和爱好者参观。　　
　　修谱祭祖，传承满族文化
　　松江村满族赵氏家族是海西女真乌拉部纳喇氏布占泰后人。在乌拉部灭亡后，乌隆阿一支迁居松江（过去叫锦州，又称为小锦州），延续至今，共有8个支系，分布于祖国各地。虽因历史原因该家族久经磨难，其成员却较好地继承并发扬了家族传统，一直坚持续修家谱，追忆祖先，团结族人。几百年来，赵氏家族保有较为完整的满族传统文化，坚持“乌勒本”传讲（乌勒本，满语“传”或“传纪”，也就是满族传统说部）、“穆昆祭”（ 穆昆，满语是氏族血缘组织的意思，穆昆祭即氏族长主持的祭祀）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为满族文化研究作出了贡献。因此，修谱祭祖活动是满族文化多方面的体现。
　　早上8点多，我们到达了赵氏家族修谱祭祖之地——九台市松江村，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行政村，由两个自然屯组成。虽然赵氏家族目前在此居住的只剩7户，但因是祖居之地，祖坟在此，修谱祭祖大事还是放在了这里举行。
　　这天天气晴朗，但非常寒冷，气温达零下26、27度。趁仪式开始前，我们采访了远道而来的赵志宽。赵志宽今年66岁，原住吉林磐石县，1964年随其父到甘肃酒泉定居。2012年1月4日，赵志宽携二女儿由甘肃赶来参加祭祖活动，行程非常辛苦。其间，他特意去了沈阳北陵。在努尔哈赤陵寝前追忆先祖事迹时，赵先生颇为感慨：“想当年（380年前）我们家族被灭，连尸骨都没有，收拾残兵，逃亡叶赫。我们布占泰后代没有被杀绝，子孙兴旺。历史我们不再追究，既是姻亲又是敌国，我给你叩三头！”对努尔哈赤的复杂心情表达了赵氏家族对清王朝统治者爱恨交杂的态度。物是人非，历史变迁，但血脉亲情却永割不断。这次续谱，像赵志宽这样远道而来的很多，他们从祖国各地赶来，就是为了认祖归宗。
　　恢复萨满祭，请神祭祖
　　10点整，主持人宣布吉时已到，修谱大典开始。
　　先是亮谱。随着主持人高声朗读：“龙年正月初七吉日：满洲正白旗乌拉纳喇氏赵姓本家祭祀，族长率领八大支系子孙虔诚敬祭，颂扬神祖赵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请接受！”大谱被放了下来。放谱前，大谱挂在墙上，底边扣上边，一折为二，看不见其内容，待主持人宣布放谱后，再拿掉谱上的固定条，放下大谱。
　　然后是隆重的萨满祭。与一般汉族祭祖不同，赵氏家族祭祖的同时要举行家族萨满祭。不过，这次家族萨满祭是中断48年后的第一次恢复。1964年正月初三，年届85岁高龄的大萨满经保主持进行了乌拉纳喇氏（赵氏）祭祖续谱仪式。因家族大萨满当时健在，得以进行萨满祭。又因为在当时萨满祭跳神活动被社会简单地认为是搞“迷信”活动，所以祭祀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公开的活动主要是传承“乌勒本”，大讲祖先事迹和家族兴衰历史。在那次仪式过程中，大萨满经保向族人演讲《洪匡失国》，一般族人只把它当故事听，现任族长、满族说部传承人赵东升却作了完整的记录，使得“乌勒本”《洪匡失国》得以传承。
　　当年大萨满经保传教的3名继承者，只有赵显阁还健在。所以这次萨满祭就由赵显阁主持。只见他身穿神服，摆动腰铃，手持神鼓来到谱前，在扎力（萨满助手）赵佳文配合下敲鼓请神。旁边坐着8位年轻的传承人，身着统一服饰，手持响器（铜铃、打板等）伴奏。同时，在外面的鞭炮声中，萨满的请神刀在胸前晃动，以示驱鬼神。接着换鼓击鼓，绕场走场摆腰铃娱神，场面庄严神圣。
　　萨满祭后，赵显阁向族人表示了扣香（指没有神授萨满，也不能进行祭祀活动）48年而对祖先的愧疚之情，表达了恢复萨满神技、培养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决心。   
　　接着是宣读祭词。宣读前，全体家人和来宾肃立，面向西南方，向古时赵氏家族恩人按巴巴得力三鞠躬。接着是四字一句、对仗工整的祭词宣读。此时，会场鸦雀无声，偶闻哭泣之声。当宣读人哽咽读到“三万人马，元宵渡江……乌拉古国，从此沦丧”时，哭声四起，宣读人最终也流着泪读完祭词。
　　最后是瞻仰谱图、识谱。人们到村外坟地烧纸上香，拜祭祖先，依辈份次序叩拜祖先。之后发放谱书，传讲家史——乌勒本《扈论传奇》（流传于明末清初扈伦四部后裔中的有关祖先兴亡的历史传说故事），宣布族规。虽然因天气原因取消了晚间的背灯祭和第二天的乌拉古城祭，留下些许遗憾，但修谱祭祖的意义已经实现，正如家谱两侧对联所书：俎豆千秋，慎终追远；子孙万代，孝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