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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先世(清前)] 论完颜宗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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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0:39: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完颜宗翰出生于金源内地的涞流水河畔(今黑龙江省五常县拉林河流域)。他是金初女真族完颜姓氏中最杰出的军事统帅,无论是辅佐阿骨打灭辽建国,还是协助金太宗灭亡北宋而雄踞中原,以及扶持金熙宗以登大位,宗翰作为金朝的三朝元老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大金国志》将其列为开国功臣第一人,并盛誉其为“女真建国,罕功最巨”。然而,这位金初的开国元勋,却惨死于被他扶持为金朝皇帝的金熙宗手中。宗翰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其经历和生活复杂、曲折且具戏剧性,在其五十八年的生涯中大多是在讨辽伐宋的战争中度过,他的军事才能和灵活机动的作战技巧,创造出了许多军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因此,研究和系统的论述宗翰的历史经历,不仅能为我们充分的认识宗翰其人在金初历史中的地位和作用,更有助于我们了解金朝初年发生在金、宋关系中的许多历史细节。本文主要是根据《三朝北盟汇编》、《大金国志》、《金史》等书零散的文献记载结合考古资料对其人、其事作以初步的研究,求教于学界。


一、完颜宗翰与阿骨打建国
完颜宗翰是金初国相萨哈(撒改)的长子,完颜是他的姓氏,“宗翰”则是金建国后在女真贵族中统一命名的汉名,极具汉化意义规范后的汉文名字。实际上,宗翰的本名,即女真名字为“粘罕”又写成“粘没喝”。由于汉人对其名字的标音有时不够准确,故出现“粘罕”“粘没喝"或“粘汉”等不同的汉字写法,就汉字本身来说,实为表音文字而没有实际意义。在《说岳全传》中将宗翰说成是金兀术的部将则是不准确的,在南伐康王赵构时,兀术是宗翰的部将。有趣的是,在《三朝北盟汇编》中,清人为粘罕的名下皆批注为“尼堪”,而宋人笔记小说《林泉野记》中则记为“尼玛”,《辽史》记为“尼雅满”或“粘哥”等。宗翰一生能征善战,智勇双全,《大金国志》形容其:姿貌雄杰,能佩带盔甲周贯马腹,矫捷如飞。在战场上,轮剑杀敌,人莫敢挡。幼时嬉戏,为部武击剑之法有居后者,击之以鞭。性特严酷残忍,沉挚多谋,遇战时,号令其部下,骑者骑、步者步、回顾者斩,所以每战必胜。

粘罕,十七岁时便随从阿骨打在女真军中英勇善战而备受众人瞩目。据《契丹国志》记载:辽朝的天祚皇帝每岁秋山纳钵之时,阿骨打必派吴乞买、粘罕等人随行。吴乞买和粘罕不仅善作鹿鸣,引群鹿聚而获之,而且还有博熊斗虎之勇。辽朝的皇帝天祚帝对其勇猛和智慧甚为钦佩,并经常对其赐予有嘉,还委任粘罕为“围场司”之官爵。可见粘罕早在金朝建国之前,便经常随同阿骨打等女真首领不离辽朝的皇帝天祚帝左右,并对辽国内政虚弱的状况了如指掌,因此粘罕力劝阿骨打起兵反辽。粘罕的英勇和足智多谋及雄才大略,早在金朝建立之初便显露出来。此外,粘罕与吴乞买等人一直不离阿骨打左右,他是阿骨打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
辽天庆四年(宋政和四年、公元1114年)阿骨打采用了粘罕和胡舍的谋略,起兵反辽一举成功。宗翰遂与其父撤改(又称萨哈)以及希尹等女真将领再三劝说阿骨打称帝建国:“若不以时建国,无以系天下心。”于是,太祖阿骨打称帝之心乃决,并于1115年建国称帝,定都按出虎水之侧,国号大金,建元“收国”。

阿骨打初起兵时,只有两千余骑。破辽兵于宁江州后,辽朝曾移兵二十余万讨伐女真当时女真军中大部分将士惟恐寡不敌众,实难胜辽,出现了谋降者。独粘罕、希尹、娄室等人坚持与辽决一死战:“我杀辽人以多,即使是投降也难免一死,不如以死拒之”。于是,粘罕冲锋陷阵,.手使铁流星锤率先冲入敌阵(有人考证宗翰的武器是手使双剑,其实不然,在《大金国志》粘罕传中,除了记载粘罕曾经“轮剑入敌、人莫敢敌"之外,还记载有粘罕冲锋陷阵也经常使用“铁挝”,所谓的“铁挝”实际上就是铁制的流星锤)。诸将随之,辽人大败。达鲁古城一战宗翰为右军,率先冲入敌阵,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达鲁古城的位置,在今嫩江、松花江、洮尔河三水汇流处附近)。继而,宗翰等人率军乘胜夺取黄龙府等约五十余州,并逼近辽朝中京。

天辅五年(公元1121年、宋徽宗和三年、辽保大元年)四月,粘罕上奏阿骨打说:“今辽主失德,中外离心。我朝兴师,大业既定,而根本不除,后必为患。应趁其不备,灭亡其国,此时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机不可失。”太祖阿骨打立即采纳了粘罕的建议,遂命女真诸路兵马积极备战,准备西征攻取辽朝的中京和上京。
五月,阿骨打在西征前夕,行女真人的拜天射柳之礼,乞求上天的保佑,以求一举灭辽,并大宴群臣。宴会席间阿骨打对粘罕说:“今议西征之事,你的意见多与联意相合。在宗室之中虽有许多辈分高于你的人,但是若论能够担当谋略元帅的人,就非你莫属了。你应该立即治军率师,作好出征的准备吧!”言毕,阿骨打又亲自给粘罕斟酒一杯饮之,并解下御衣给粘罕披上。不久,粘罕被封为“移赉勃极烈”移赉即女真语 yilan“三”的数词,勃极烈则为官人,即第三位官人之意。然而,此时的群臣多认为,时当夏季炎热之际,大军不宜出征,阿骨打乃改变了出征的日期。
十一月,宗翰复请命于阿骨打出兵西征。粘罕认为:“驻军久驻,人思自奋,马亦壮健,宜乘此时进取中京。”群臣又言:此时方寒亦不宜出兵。阿骨打力排众议,竟然采用了粘罕一人之策。由呼噜勃极烈完颜杲都统内外诸军,粘罕、宗干、宗盘等人副之,宗峻独领合扎谋克,皆受金牌。不久,女真军便攻克了辽中京,粘罕则率一偏师直趋辽朝的北安州(今承德地区隆化县附近),大败辽奚王霞末,进占辽朝的北安州。粘罕驻军北安州逼近燕山长城的古北口切断了辽朝军队从南京北援的交通要道。并遣派女真将领完颜希尹经略北安州的近地,捕获了辽朝近卫军护卫耶律习泥烈,获知辽主依然在辽朝西境的鸳鸯泊狩猎,虽有辽之西南、西北两路军护卫,但其西南、西北两路军队皆虚不可用。当粘罕从前线获知辽天祚帝正穷迫于山西之时,不顾国家之安危,依然沉迷于畋猎、枉杀其子、臣民无望的消息后,立即派人报请呼噌勃极烈完颜杲:“攻取之策,幸速见谕。若有异议,此当以偏师讨之。”当完颜杲得知粘罕要以偏师攻取山西之事后,立即派遣余睹和移赉保同至粘罕处转达完颜杲的意见:“本次奉诏出征,没有进军山西的计划,当慎重考虑,待从长计议。"其实,就在粘罕派遣部下向完颜杲报告的同时,他已经作好了进军山西的准备。当得知完颜杲无意进取山西的消息后,粘罕惟恐失去进军山西的大好时机,即决策进兵山西。并派造遣移赉保火速回报都统完颜杲:“本次出征虽没有受命便取山西,但是机动灵活,见机行事之策,已在临行前得到了太祖的允许。辽人可取,其势已见,一失机会,后难图矣。现在我已决意进兵山西,最后,与我主力大军究竟在何地会师,请予以说明。”宗干见粘罕进军山西之意已决,急忙劝说完颜杲应采纳粘罕之策,完颜杲进军山西之意乃决,并约粘罕在奚王岭会面商议具体进军路线。粘罕与完颜杲在奚王岭会师后,即分兵进军山西。完颜杲率师出青岭,粘罕率军出师瓢岭,并再按照约定的日期会师于羊城泊。
粘罕以精兵六千袭击辽天祚帝,当闻知天祚帝以五院司兵来拒战,粘罕则率兵日夜兼程夜行一宿而至,辽主毫无戒备,顿时逃走。粘罕则派遣希尹率兵追之。此时,辽西京云中(即今大同)复叛,辽将耿守忠以兵五千来救,行至西京城东四十里,遭到蒲察乌烈和谷赧的袭击,斩首千余。宗翰、宗雄、宗干、宗峻等军赶到,宗翰率部直冲中军,耿守忠败走,余兵被女真军一举歼灭。然而,在这次战役中,粘罕的弟弟扎保迪阵亡。

粘罕抚定西路州县部族后,便谒见太祖阿骨打于行在之所,并随从阿骨打攻取辽的南京燕京城。平定燕京后,阿骨打在燕京赏赐粘罕、希尹等人金器等物品。太祖阿骨打按照原来与宋人的海上之盟的约定,将燕京城归还给了北宋。太祖还军,行次于鸳鸯泊太祖不豫于是返还上京,就在其将归京师的途中故去临终之时,授以粘罕为都统,委以重任驻军云中(即今大同,辽之西京),即后来的西京元帅府。

二、完颜宗翰的主要功绩及其对金宋关系的态度
太祖阿骨打死后,其弟完颜吴乞买即位,是为金太宗。太宗吴乞买早在金建国之前就与粘罕经常出入于辽境,并一起随同天祚帝秋山钠钵。因此,太宗一即位便昭令宗翰:可主掌一方,一切政务军事可见机行事。实际上,就是将山西等地的管理权交给了粘罕自行主持。在他主持山西军政事务时,尤其是在对待宋人的割地要求方面,始终持强硬态度。
其实,宗翰早在与宋人通和之初,便强硬待宋。例如在议还燕京六州之地时,粘罕不从,并手指地图对着宋使轻蔑的说:“这些地方准备做为与西夏国往来的馆舍之地,不用多言。"其后粘罕意欲不割涿、易两州。然而,当时的太祖认为:“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此因盖海上之盟的最初约定:即燕人归南朝,奚、契丹、渤海人归北朝之金国。太宗即位后,于天会二年(1124年、辽保大四年)宋人派使臣来到西京,请割让诸城,宗翰则只报以武、朔二州。并向太宗请奏曰:“宋人不归我叛亡,阻绝燕山往来道路,后必败盟,请勿割山西郡县。”太宗对曰:“先皇帝已经许给宋人,当许于宋。不久,宗翰借手下诸将捕获辽朝大将耶律马哥之机,亲自奔赴金上京面见太宗吴乞买,说服皇帝不能割让山西诸都与宋人的道理。
粘罕入京师后,太宗知其来者不善,便首先昭以七百匹战马、田种千石、米七千石以补充粘罕军队和赈济新附之民。粘罕趁机还向太宗吴乞买请求分赐宗望、达懒、石古乃部的精兵。太宗却说:宗望军不可分,别以精兵五千给之。宗翰在朝见太祖陵后,入见太宗皇上。《金史》中的这段记载非常有趣,宗翰在入见太宗皇帝时首先朝见了太祖陵,而后入见太宗皇帝。显然这种入见太宗皇帝的做法,可能是对当朝皇帝的一种轻视。宗翰面见太宗时直言不讳地向太宗就山西的官员任免和山西之地割与宋人之事提出质疑。粘罕曰:“太祖时山西、南京(燕京)诸部汉官军帅告得承制除授。今南京告循旧制,惟山西尤以朝命。”太宗对曰:“一用先皇帝燕京所降诏敕从事,卿等度其勤力而迁受之。宗翰复奏曰:“先皇帝征辽之初,图宋协力夹攻故许以燕地。宋人即盟之后,请加币以求山西诸镇。先皇帝辞去加币,盟书曰:不容许藏觅捕逃之人,或诱扰边民。今宋军数路招纳叛亡,厚以恩赐。累疏叛人姓名,索之童贯常期以日月,约以誓书,一无所致,盟未期年,今己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且割付山西诸郡,则诸军失电聚之所,将有经略,或难持久,请故止勿割。”宗翰这段话的大意是:太祖阿骨打征辽之初,为了与宋协力夹攻辽国,所以才将京之地许给宋朝。然而,当时与宋人立盟之后,宋人就提出要以给我们增加岁币的方法以求获得山西诸镇的请求。太祖阿骨打对于宋人加币以求山西诸镇之事,予以拒绝。其次,宋金盟书中已经明确了双方不准隐藏逃犯,扰乱边民和招降纳叛,然而宋人却违背盟约,不但惊扰边民,更为严重的是,竟然接纳叛亡之人,并赏以厚礼,发誓忠于宋朝。迄今为止,盟期尚未到期,宋人就开始背盟失约,所谓的万世守约之盟怎可信赖?何况西部边境尚未安定,如果割让了山西诸郡,我军就等于失去了屯军之所。若发生叛乱和战事或维持地方治安,我军将很难持久。因此,再三请求太宗皇上不要割让山西之地。这里宗翰回逻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争取山西地方有自由选派和升迁官员的权力,而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最后,太宗无奈,只好满足了粘罕的全部要求。由此,粘罕的权力进一步扩大,山西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集其一身。实际上宗翰已经成为独霸一方,不仅敢与皇帝争高下,而且成为君临皇帝之上的女真贵族中的新军阀。太宗面对宗翰的强硬态度表现出无奈,只好“以宗翰破辽,经略夏国奉表称有功为名,深嘉其功。并御赐骏马十匹,让宗翰任选两匹,其余赏赐其他诸军将领。此时,女真大将完颜鲁上奏:“宋人不遣岁币及户口事,且将渝盟,不可不备。”太宗急命宗翰,拿着诸路的户籍按照户籍数向宋人索要人口户数。同时,完颜?母再奏宋人拜盟之状,宗翰与宗望具请伐宋。于是,太宗以暗版勃极烈完颜呆为都元帅据守京师,宗翰为左副元帅自太原路伐宋,这是宗翰的第一次受诏伐宋。宗翰的军队发自河阴,此时,宋朝听说宗翰率军南下,急忙下诏童贯与宗翰举行和谈。童贯派遣熟悉宗翰的马扩作为往见宗翰的使臣,前往宋金前线进行交涉。马扩经过州、应州、飞狐、灵邱县后到达宋金边境。此时金兵已经严阵以待,金军只允许马扩带吏卒三人作为随从,入见左副元帅宗翰,并行国主之礼。马扩首先开始谈论山后之事,宗翰对宋使说:“大圣皇帝(即指阿骨打)初兴之时,赵皇跨海交好,各立誓书,万事无敌。不谓贵朝阴纳张觉,收燕京逃去官民,本朝累返还,第以虚文见给,今当略辩是非。”马扩对答说:“本朝缘谭稹昧大计,轻从张觉之请,上每悔之。愿相国存旧好,勿以前事置怀,乞且交蔚、应州、飞狐、灵邱的两州两县。宗翰回答说:“尔尚欲两州两县耶,山前山后我家地,尚复奚论。汝家别割数州来,可赎罪也。"宋使马扩本来想利用与粘罕的旧交,说服粘罕不要发兵侵宋,不料粘罕态度强硬。马扩与粘罕的和谈破裂。

宗翰自河阴发兵,遂降朔州,将入代州之境,见宋军整肃严备,宗翰虑其家计寨很难攻取,遂分兵由胡谷寨入其境,并对希尹和降金的辽将耶律余睹说:“今日代州,与南军必有数战初战不无劳力,其余可乘胜破矣。"说罢进军,越家计寨,直至代州,并无一战。代州守臣李嗣本率全城吏民请命。忻州、石关之宋军则闻风皆降。忻州守将贺权知大势已去,便打开城门张乐以迎金军入城。宗翰所率领的女真军队如入无人之境,直趋太原。此时,宋朝派河东、陕西军援救太原,宗翰败宋河东、陕西军四万于汾河之北,杀万余人。宋朝的义勇将军刘嗣初,领队四千先屯平阳。此时,金人以围太原,正在谋袭宋朝的京师。刘嗣初得此闻报后,密遣人从间道疾报宋皇。
宗翰采用锁城法围困太原。所谓的锁城法,就是在城外矢石不及之地筑城环绕,分人防守。并以围城打援之策,先后败朔州守臣孙翊于太原城下,宋将孙翊战死。继而又大败忻州守臣与城下。宗翰的这种锁城法战略,为整个战役的最后胜利莫定了基础,并成为中国军事战役史上最著名的围点打援的范例。与此同时,宗翰对宗望所率领的东路军因久无音信而担心,遂留银术可固守太原,宗翰则自率大军南下,寻找宗望所率领的女真大军。天会四年,宗翰军降定诸县及威胜军,下隆德府、潞州,军至泽州,遇南北关。宗翰仰面叹曰:“如此关险,我能通过,南朝可谓无人矣。”过此南北关,遂至隆德府,隆德城中素无戒备,仅三日便破其城,守臣张确死。
宗翰率军至泽州,这时宋使又至宗翰军中以厚礼行贿宗翰,始知宋人愿割三镇求和之事,当时,宋使路允迪拿着宋皇割让太原的诏书而至太原招降,然而,太原军民拒不受诏,宗翰则率军取文水及孟县,复留银术可围太原,宗则率军返还山西。至此,宗翰的第一次率军南下的战役结束。此次战役最终以宋朝不得不割让三镇、太原、中山、河间而告终,金人的士气由此高涨。就在宗翰率军返回云中不久,宋少帝钦宗诱使大金使臣萧仲恭转给宗翰手下原辽朝大将耶律余睹一封密信,其内容是劝告余睹应以匡扶辽之社稷为主,挑拨余睹叛金。然而,萧仲恭则将此密书献于宗翰和宗望,宗翰则告之太宗,太宗大怒,遂下诏二次伐宋。
据《金史》卷82萧仲恭传载:“仲恭与辽主一起被俘获,太宗皇帝以仲恭忠于其主,特加以礼代。”天会四年仲恭作为大金使臣使宋,在返回金国时,宋人使离间计,密以蜡丸书请仲恭转给耶律余睹。此时余睹在宗翰手下任监军,握有兵权,如仲恭与余睹合意作为宋人之内应,可乘机合兵反金,匡扶辽国。此为宋人的离间之计。萧仲恭返金后,立即向宗翰、宗望作了汇报,并将宋人转交余睹的蜡丸之书献与金朝,此蜡丸书的原文被收录在《大金品伐录》书中,其原文如下:
“大宋皇帝致书于左金吾卫上将军元帅右都监耶律太师:昔我烈祖章圣皇帝与大辽结好澶渊,敦人信修睦,百有余年。边境宴然,苍生蒙褔,义同一家,靡有兵革斗争之事。通和之久,振古所无。金人不道,称兵朔方。拘縻天祚,翦灭其国。在于中国,和之旧,义当与师,以拯颠危。而奸臣童贯等违国擅命,沮遏信使结纳仇谁,购以金缯,分据燕土。金匮之约,藏在朝,委弃不遵,人神恫怨。致金人强暴,敢肆梁陆,叔(骚)扰边境,达于都,则惟此之故道君太上皇帝深悼前非,因成内禅。建联初即大位,惟怀永图。念烈祖之遗德,思大辽之旧好,辍食兴叹,无时暂忘。凡前日大臣之误国构祸者,皆已窜诛,思欲兴亡继绝,亲仁善邻,以为两国无穷之福。此志既定,未有以达。而使人萧仲恭、赵伦之来,能道辽国与燕云之遗民不忘耶律氏之德,冀假中国诏令,拥立者哲。众望所属,宜乎国人,无如金吾都监太师者。适谐至意,良用忻悻。尝闻金吾都监太师前为辽国将兵,数有大功,谋立晋王,实为大辽宗社之计。不幸事不克就,避祸去国。向使前日之谋行,晋王有国,则天祚安享荣养,耶律氏不亡。然则于天祚不害其为忠,而于耶律氏之计,则至忠矣,宗室之英,天人所相,是宜继有辽国,克绍前休,以慰遣民之思。方今总兵于外,且有西南招讨太师同姓之助,云中留守尚书愿忠之佐,一德同心,足以共成大事。以中国之势,竭力拥卫,何有不成?谋事贵断,时不可失,惟太师图之。书不尽言,已令萧仲恭、赵伦面道委曲。天时蒸涯更冀保绥。白靖康元年四月日。”
此蜡丸之书,在《大金吊伐录》中被题为“黄绢间牒结构书”即为宋金关系史影响极大的著名蜡丸书事件,金人对宋人这种阳奉阴违的背盟失约的做法十分恼怒,君臣上下一致要求声讨伐宋。天会四年八月,宗翰率军自西京(今大同)出发。九月,宗翰军攻克太原,并俘获了宋经略使张孝纯等。忽沙虎袭取平遥,降灵右、介休、孝义诸县。
宗翰军第一次南下时,太原城久攻不下,于是在城外筑旧城居之,号元帅行府。宗翰归云中时(西京)留银术可继续攻城。这次宗翰率军自云中复至太原城下,乘胜总攻太原城,尽杀胜犍军。俘获宋帅张孝纯后,又将其释而用之至此,太原城被围260日,终被金人攻破,城中军民饿死者十之八九。宋皇得知太原城破,下哀痛之诏,命两河相互救援。此时宗翰、宗望两帅共同商议是否继续征伐宋都汴梁。诸将皆说:“继续深入宋境实为难事。”而希尹则说:“今河东已得太原,河北已得真定,二都乃两河领袖也,乘此之势,可先取两河,待两河既定,徐取东京未晚。今若弃两河先取东京,当有不利,则两河非我所有。”宗望见状沉默无语,宗翰则神情激动,用手摘取貂皮帽掷之于地,并向诸将说道:“东京,国之根本。我谓不得东京,两河难得而莫守,苟得东京,两河不取可自下。向东京不能得者,以我不在彼也,今我若行,得之必矣。”说罢,宗翰又舒展右手,作取物之状,并说到“我今若取东京,如挥臂取物,必得之矣。”总之宗翰锐意进取东京,宗望最后欣然称善,而众将则不敢阻之,南征东京之计遂决。于是,宗翰、宗望两帅分别归返本路,率女真大军进军宋朝的首都东京城-汴梁(即今河南开封市)。
天会四年十一月,宗翰自太原发兵向宋之汴京城进发。降宋之威胜军,克隆德府,遂取泽州。此时,撒刺答军队已经先破天井关,逼进河阳,破宋兵万人,降其城。宗翰率军又攻克怀州,渡过黄河直达汴京与宗望之军会师于东京城下。宗望见汴京城上守御兵士众多,以为难破。此时,宋人也想复请修好,划河为界。女真军中产生动摇,并约宋以划河为界者颇多。面对这种动摇军心的意见,宗翰毫无惧色地说:
“城不难破,城上人多,多则易乱。”待破城之日宗翰遣八壮士先导城上,果然宋兵散去。丙辰银术可军攻占汴京。辛酉,宋少帝(钦宗)来至军前,舍于青城。十二月亥,宋少帝奏表降金太宗下诏元帅府曰:“将帅士许立功者,第其功之高下迁赏之。其陨身行阵,没于王事者,厚邺其家,赐赠官爵务从优厚。”并派完颜勖到军中劳赐宗翰、宗望。天会五年四月,宗翰、宗望以俘获宋徽、钦二帝及其宗族四百七十余人随金军北还。凡宋之法架、卤薄、皇后以下车辂、寇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占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图书,天下州府地图及内侍、技艺、工匠、库府蓄积,为之一空。
天会五年七月,金太宗为重赏宗翰赐给宗翰铁券,意即今后除反逆外,宗翰的一切行为均不过问,并赏赐宗翰甚厚。宗翰上奏大太宗,河北和河东两路知府、州具,请选择前资官员中良能者赴任,以安新民。太宗遣耶律晖等从宗翰行抚河北、河东两路,此为巩固中原之本。宗翰安定了河北、河东后,遂进军洛阳,宋军董植以兵至郑州,郑州宋人复叛。宗翰派诸将袭击董植军,重新夺回了郑州。并将洛阳、襄阳、颖昌、汝、郑、均、房、唐、邓、陈、蔡之民迁往河北,又派遣娄室平定陕西州郡。当时,河东盗寇尚多,宗翰则将军队分别派驻黄河两岸夹河屯守。并取平陆渡河,还师云中。天会五年,宋徽、钦二帝与其他被俘人员被金人押解到了中京(辽之中京·今内蒙古赤峰市宁城)。此时宗听说其九子赵构南渡长江在杭州即位,并且据有江淮、川陕以南一片疆土的消息后,自以为与金人议和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自己南归也有了希望。便与一起被俘的驸马都尉蔡京之子蔡修(蔡京之子)及秦桧商议,通书于左副元帅宗翰。这就是《金史》宗翰传中所记述的:昏德公致书请立赵氏,奉职修贡,民心必喜,万世利也”宗翰得其书后,并没有回复。
关于这段历史可参见蔡修在《北狩行录》中的记载:“太上自燕京迁居虏都相府院,每思宗社,寝膳俱废。”一日谓都尉蔡降曰:“建炎中兴亿兆攸归,奄有江左,虽居沉劫,思有以少助维天之祚。今草得一书,欲厚遣本路都统,求通于左副元帅,卿为我与秦桧商量,更饰之。”后来听说此书已达宗翰之手,在《北狩行录》中记有当时徽宗寄给宗翰的《乞和书》全文,这可能是未经秦桧修饰润色的原文(《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所记载的宗翰的乞和书,可能是经过秦桧润色后的书稿)。《乞和书》原文如下:
“某自北来,众所鄙弃,独荷左右见怜,故知英雄度量,与俗不同也,尝欲通书于左右,而自卜自疑,因循至今。某闻惟大英雄之人,然后能听大度之言,敢略陈固陋,惟左右留神省察。
古之君子,莫不以济事安民为已任,故有一国士者,止能安一国之人,有天下士者,然后能安天下之人。是以尧舜禹汤之君,而辅以皋夔契之臣,则日月所照,风雨所及,莫不被其泽,载在典籍,昭然可考,不止一二陈也。且以近事言之:昔唐之太宗,起自晋阳,奄有天下:征伐荒外,西破高昌,北擒颉利,可谓黄帝之师,莫强乎天下也。而远思长久之计,知突稽首戴恩,尝为北藩,故唐之亡也,终沙陀以雪国耻。又何奴冒顿单于,围高祖于白登,七日不食,当时若欲取之,如俯拾地芥。冒顿不贪近利,以为远图,使高帝得归,以奉祭祀,故得岁受绝币,举中国珍宝玉帛,奉约结好。后匈奴国乱,五单于争立,终得宣帝拥护呼韩。近契丹耶律德光,责石氏之失约,长驱至汴,举石氏宗族,迁之北荒,然中国之地,亦不能守,以至糜烂灰烬,数十年之间,一灵肝脑涂地,而终为刘知远所有。比之唐太宗、冒顿单于,其英雄肚量,岂不为相去甚远哉!
先皇帝初理兵于辽东,不避浮海之勤,而请命于下吏,蒙先皇帝我为兄弟,许以燕云。适运中妄人,啸聚不逞,谋之将臣巽懦,怀首鼠之两端:某以过听,惑于谬悠之说,得于大国之初,深自克责,去大号,传位嗣子,自知其明,不敢怨尤。近闻嗣子之中,有为彼人之所推戴者,非嗣子之贤,盖祖宗德泽在人,至厚至深,未易忘也不审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享岁币玉帛之好,保国活民,为万世法耶?抑欲效耶律德光,使生灵涂炭,而终为他人所有耶?若欲如此,则非某所知;若不欲此。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岂不为万世之利哉!
伏惟左右,以命世之才,当大有为之时,必能听大度之言也。昔人有为赵使秦者,秦问赵可伐与?赵使对曰:里人有好色者,好色之患世所共知,而母言之则为贤母,妻言之则为妒妇。今日之事,大类是矣。惟麾下多贤,必能审处。言欲尽意,不觉缕,伏望台瓷,有以鉴察。幸甚幸甚。”
绍兴十九年四月,曹勋又上呈使馆一个藏本,说这是秦烩润饰后写给宗翰《乞和书》。曹勋也曾从徽宗北迁,建炎元年七月,逃归南宋。绍兴十一年,与金人议和,充当赴金国的报谢副使。此稿得于何时何地,尚难断定。
经秦烩修改后的《乞和书》如下
“某启,夏季毒热,伏惟元帅郎君台侯动止万福。某居处幸安,实赖麻庇。离汴京以愈年矣,鄙怀万千,久欲闻于左右,常恐犯不韪之咎。今阅日既久,则复后时之悔,又数蒙存问,审知英雄大度,可感以诚,敢悉布腹心。
顷自大圣皇帝治兵之初,某即承命于下更先皇帝惠然顾怀,约为兄弟,载在盟书,永以为好。某之敝邑,仰荷威德,怡然无事,又尽得前代故地,顾其恩纪,未知报所。适会妄人啸聚不逞,某之将臣,巽畏事,怀鼠首之两端,某亦惑其谬悠,得罪大国,自知甚明。故于问罪之初,深自刻责,不敢抗兵,亟去位号,委国计于嗣子,亦蒙大国沛然宽宥,许之自新,复遵前好。而嗣子愚弱,不于礼:小人贪功,要取名誉,妄有交构,遂重获罪于大国。祸皆自取,悔将何及!
某向自传位以来,退处道宫,不复干预国事,事无大小,并不预闻,此非敢妄为之说,天下之人所共知也。凡诸往事,姑置勿论,请以今日之事势言之。夫南北之俗有异,因其君长而臣属之,则可:若混一之理,自古以来,无是事也。昔契丹耶律德光皇帝迁徙石氏,拘于北方,南朝遂为刘知远所有,终不臣属;且石氏有天下方二世,本乃算立,初无德泽,知远所以能攘其位而有之。赵氏自太祖不血刃取天下,仁恩结人深矣:厥后六宗,世世修德,不忝前人:百余年间,不识兵革,斯民仰事俯育,衣食无憾。乃以异姓易之,此在某实难言,天下之人,自知其不可。今若因而存之,则世世臣属,年年输贡,得失可见矣。必欲拿舟交、广,驰马闽、蜀,蹑关、陕,决大计于金鼓之间,就使一一如志,欲所得之利,尽归公上,则莫若岁岁受金帛:使他人守疆,则莫若因旧姓而属之。在郎君宜熟计而审处。
闻嗣子有在南方为彼人所依,此祖宗恩泽在人,未易忘也。如蒙郎君以某前所言为然,望赐采择,某遣专介谕嗣子以大计,郎君可不烦汗马之劳,而坐享厚利。伏惟麾下多贤,通知古今,谙练世故者不为少,想当神赞成画,笑谈而定。瞻望旌爱,鹄立俟报。不宣。”
天会五年(1127)十二月,康王赵构已逃往江南临安府(今杭州市),建立了南宋政权。宗翰认为,徽宗请立赵氏之书及康王赵构所建立的南宋朝廷都是金朝的最大威胁。此时,正逢康王赵构遣王师正奉表,并密以书招诱契丹与汉人。金人获知康王赵构的密书后,太宗即下诏第三次南伐。此时,河北诸将如宗辅、宗弼等人劝说太宗,欲罢陕西之兵,东西两路合兵处,力南伐。然而,河东诸将,主要以宗翰、希尹等人都不同意。宗翰等人认为:“陕西与西夏为邻,事关重大,然不可罢。初与夏国相约夹攻宋人,而夏人不应。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军若舍陕西会师河北,西夏必知我有急难。今河北不足惧应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方能削弱西夏,然后再取南宋。”
金军诸帅就先合兵河北南伐,还是先出兵陕西的问题争论不休,久议不决,请太宗吴乞买最后定夺。太宗则采纳了兵分两路的策略。他说:“康王构当穷其所往而追之……,陕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于是宗辅、宗弼随宗翰南伐康王赵构,命娄室、蒲察率师,绳果、婆卢火监战陕西,银术可守太原,耶律余睹留西京。”
宗翰自云中下太行,会东路军于黎阳津,率军南伐。进兵至东平,宋朝知府权邦彦弃家宵遁,降其城,宗翰军驻东平南五十里。复取徐州,宋人曾将江淮金币皆存徐州官库,金人占领徐州“尽得之,并分赏给诸军。”宗翰遣拨离速、乌林答泰、马五等袭康王于扬州,康王听说金兵已到城下,便提前渡江而去。康王乞请元帅府保存赵氏社稷。原来康王赵构常致书于元帅府,开始自称“大宋皇帝构致书大金元帅帐前”至此乃自贬去大号,自称“宋康王赵构谨致书大金元帅阁下”。大金元帅府则答其书,令其降金,康王只好逃遁。于是达懒、宗弼、马五等分道南伐。宗弼之军渡江取建康入于杭州,康王逃遁于海,阿里、蒲卢浑等自明州行海三百里追之不及,宗弼军乃还。后来,宗翰想用徐文之策再伐江南,而宗等都不赞成,只好作罢。
就在宗翰率军南伐之时,宋之袭庆府来降有欲掘孔子墓者,被宗翰尽诛之。当时有汉人将掘孔子幕。宗翰问曰:“孔子何人?"通事高庆裔说:“古之大圣人。”宗翰说:“大圣人墓焉可伐!”尽杀欲掘孔子墓者。云中留守高庆裔献计于宗翰说:“吾君举兵,止欲取两河,故汴京既下而复立张邦昌,后以邦昌废逐,故再有河南之役。于两河州郡既下之后,而官制不易风俗不改者,可见吾君意非贪大,亦欲循邦昌之故事也。元帅可首建此议,无以思归他人。”宗翰依从了他的建议,于是遣高庆裔询访河南州郡,求贤人建国。州郡迎合上意,共推举刘豫,豫迁都于汴,后来宋主赞?舍人徐文将大小船六十只军七百人来奔,行至密州界中率将佐至汴京刘豫急忙给元帅写书一封,信文曰:“文言宋主在杭州,其侯潮门外钱塘江内有船二百支。宋主初走入海时,于此上船。过钱塘江别有河入越州,向明州定海口选逦去昌国县,其县在海中,宋人聚船积粮之处。今大军可先往昌国县攻取船粮,还趋明州城下,于取宋主御船,直抵钱塘江口。今自密州上船,如烈势顺,可五日夜到昌国县。”宗翰看到此信后,欲用徐文之策再伐江南。宗弼说:“江南卑湿,今士马困倦,粮储未足,恐难成功。”宗翰说:“都监务偷安尔。”于是,宗翰乃止徐文之策。

三、完颜宗翰力主扶持熙宗而后惨遭熙宗诛
金天会八年(1130),暗版勃极烈完颜斜也病故,直到天会十年(132)作为皇储位置的暗版勃极烈之位久虚待立。宗翰回朝京师对宗干说:“虚位久矣,合刺(熙宗小名)是太祖阿骨打的嫡孙,宗峻之子,应当尽早立之,如不早定恐授他人,宗翰日夜未尝忘此。”遂与宗干、希尹等人商定,并入言太宗,请立再三,太宗以宗翰皆大臣,所言义不可夺,乃从之,遂立合刺(熙宗)为暗版勃极烈。实际上宗干等人不愿立合刺为储,所以《金史》中说:“宗干等人不以言太宗,而太宗亦无立熙宗之意。"据《神记》载:吴乞买因患中风,手足无力,半身不遂,天会十三年而卒。吴乞买有病期间,其子宗盘为金主之太子实际上吴乞买有意立太子宗盘;对太祖之孙合刺则无意立之,而宗翰、希尹、宗干等人,极力推荐合刺的目的,就是要防止太宗阴夺女真传统的即位方式,亦即将兄死弟及制度改为父死子继的制度。由此,宗盘与宗翰之间的仇恨种子已经深深的埋下。熙宗即位后,宗翰被任命为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然而,熙宗登上皇位后,深宗翰继续插手朝政,对其真正实现皇权政治是个极大的威胁。于是,熙宗急忙调宗翰由山西入朝,使其远离他已经营多年的西京之基盘。并以拜宗翰为太保尚书令,领三省事,封晋国王,采取明升暗降的手段解除了宗翰的兵权。与此同时又撤掉了完颜希尹右监军的职务,改任命为尚书右丞相。宗翰与希尹是熙宗最畏惧的三朝元老,故以相位易其兵权。当时宗盘等人在给熙宗出谋划策时说:“此二人虽在云中有其众并指有兵权,一旦到了京师,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他们即使想抵抗,也是毫无用处的。"宗翰回到京师后,已感到有不详之兆,所以向熙宗请求致仕(退休),企图以退为进。不料,熙宗不许。实际上,这是熙宗与宗干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先夺其兵权,再治其于死地。宗翰从云中调至上京后,与太宗长子宗盘同封为太师,并故意将宗名列宗翰的名字之上。加之宗翰原本就对太宗时不立熙宗而欲立宗盘的事而深恶痛绝,宗想则因宗翰的抵制而未能立为皇储,怎能不仇恨宗翰,而这时的宗干与熙宗利用宗翰与宗盘这一不可调和的矛盾,达到了分而治之的政治目的。宗干等一伙利用宗盘,先以贪污罪捉拿了宗翰心腹高庆裔,并将其定为死罪,投入死囚大牢。宗翰闻知此事后,便几次赴朝谒见熙宗,均遭到拒绝,宗翰只好凭借自己握有金太宗时账赠的“铁券”,冒险闯入熙宗的居室宵衣殿。这位当年连太宗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三朝元老又是极力推荐熙宗继登大位的宗翰,为求赦免高庆裔死罪,宁可自贬为庶人,解甲归田也在所不辞。尽管如此,熙宗对这位老臣的苦苦哀求依然是置之不理。天会十四年(1137),高庆裔在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阿城市)被斩首示众,临刑前,宗翰紧握高庆裔的手,老泪纵横,语梗咽喉。高庆裔则对宗翰说:“主公如果早听我的劝告,在西京称帝,哪会有今日之冤,请善自珍重吧。”不久,宗盘等人又罗织了宗翰的谋反之罪名,将其投入大狱。这位当年曾经率领金军获俘辽、宋两朝皇帝,为大金江山的创建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竟然变成了大金国的阶下囚。宗翰在狱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悲愤万分,临死前他写下了名垂千古的血泪之书-《狱中上熙宗疏》:
“臣闻功大则谤兴,德高则毁来,此至言也。自振古论之,以周公之圣人也。当成王即政之初,以言其业,则未盛也。以言其时,则未太平也。以言其君,则幼君也。周公是时建功立事,制礼作乐,尽忠竭力,勤劳王家,公之功德,编于诗书,流传于天下。自古及今,于世无愧焉,尚有四国之流言。诛弟只过也,况后世不及周公者乎。臣今所虑,轧敢辨于陛下,念臣老矣。臣于天会之初,从二先帝破辽攻宋。兵无五万之众,粮无十日之储,长驱深入,旌旗指处,莫不请命受降,辽宋二主及骨肉,尽归囚虏。辽宋郡邑,归我版图。方今东滨大海,西狼溪,南连交广,北底室韦。不臣妾,然以大金创基洪业,继治盛朝,先帝所以委臣之力也。又扶持陛幼冲以临大宝,南面天下,此成王之世也。臣之忠勤,过于周公之上,赖成王之下圣虑也,今臣虽吐其言,在陛下察其情。再陈前日之罪,御林牙兵忽然猖獗,干冒陛下。用臣出师之任,臣受命。欲竭驽钝之力,尽浅拙之谋,以狂指日可安,不期耶律潜伏,沙党复反,交攻凡三昼夜其胜负未分,犹可为战。奈杜充粮草已断,人马冻死,御林牙兵知我深入重地,前不樵苏,后又粮断,所以王师失利。又副将外家得心生反逆背负朝廷,外家得之反背,有其由矣。知父兄妻子并在御林牙军中,两军发奋。其外家得将军下数千骑,自乱我军,使臣不得施行,此大败之罪也,非臣怠慢。愿陛下察臣之肝胆,念臣有立国之功,陛下有继统之业,可贷臣蝼蚁之命,呜呼!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臣当有此志,贪恋陛下之圣意,眷幕比方下之宗庙,踌躇犹豫,以至于此。使臣伊吕之功,反当长乐之祸,愿陛下释臣缧绁之难,愿成五湖之游,誓竭犬马之报。”
熙宗看了宗翰的这封如同血泪控诉一般的狱中上书后,感到宗翰的存在将是对自己的最大威胁,于是痛下决心,立斩宗翰。并写了一篇《下粘罕(宗翰)狱诏》:
“门下,先王制赏议罚。赏所以褒有功,非溢喜也。罚所以诛有罪,非益怒也。朕惟国相粘罕,辅先帝,曾立边功。迨先帝上仙,朕继承丕祚,眷怀元老,俾董征诛。不谓持重兵权阴怀异议,国人皆曰可杀。朕躬匪敢徇私,奏对悖慢,理当弃磔,以彰过。呜呼!四皓出而复兴汉室,二叔诛而再造周基。去恶用贤,其鉴如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熙宗短短数语,历数了宗翰谋反的罪状,欲置宗翰于死地。宗翰见诏更加悲痛欲绝,从此绝食,在狱中狂呼大叫,不久便气绝于狱中。天会十四年,宗翰被气死于上京大狱中,享年五十七岁。
宗翰死后,他的部下和亲信如希尹、萧庆等都被相继处死或被罢官。然而,宗翰死后,熙宗仍念其为有功之臣,追封宗翰为宋国王,并下诏立庙于大兴府,祀以天子之礼。金朝第四个皇帝海陵王完颜亮登基后于正隆二年,例封宗翰为金源郡王。此后,号称小尧舜的金世宗完颜雍于大定年间,将宗翰改赠为秦王、谥桓忠,而《大金国志》则载:“谥忠献”,配享太祖庙廷,图像绘于衍庆宫。
《金史》对其评价是:宗翰内能谋国,外能谋敌,决胜者制胜,有古名将之风。临潢既捷诸将皆有怠忽之心,而请伐不已。越千里以袭辽王诸将皆有畏顾之心,而请期不已。观其欲置江淮,专事陕服,当时无有能识其意者。甫释干戈,敛衽归期,以定熙宗之位,精诚之发,孰可掩哉。宗翰当政,金国之事不分大小皆为宗翰总之,虽卿相拜其前而不为礼。太宗朝,宗翰专权、主不能令。至于命相,亦取决焉。可见宗翰的权利已越居皇权之上。
据宋人赵子砥《燕云录》曰:“金国置库,收积财货。誓约惟发兵用之。至是国主吴乞买私用过度,暗版勃极烈告之于粘罕,枯罕则请国主吴乞买速誓约之罪,于是群臣扶其下殿廷,杖二十毕,群臣复扶上殿,暗版勃极烈与粘罕以下谢罪继时过。”又据《大金国志》载:“宗翰常令诸州郡置地牢,深三丈,分隔,死囚居其下,徒居中笞杖居其上。外起夹城,重堑以围之。又禁窃盗,及一钱者死。其淫刑毒政,皆高庆裔教成之。”金世宗大定四年曾经对侍臣说:“秦王宗翰有功于国,何乃无嗣。”皆未知所对。世宗又说“朕尝闻宗翰在西京,坑杀降者千人,得非其报耶。”世宗对宗翰的评价可谓非常之中肯。一方面他肯定了宗翰为建国所立下的不朽之功而另一方面则对宗翰的乱杀无辜及粗暴残忍的做法进行了谴责。但是,从总体上看,世宗对宗翰的功绩给予了充分肯定。即使在海陵王时期仍例封其为金源郡王,较之其父在大定三年被改赠金源郡王的时间要早五年。
此外,世宗于大定年间对宗翰其孙斜哥三番五次所犯的死罪,均下诏实行特教宽减。世宗还对宰臣们说:“斜哥祖父宗翰对建国创业立有大功,宗翰今无后特予免死。后来,金世宗为表彰宗翰之功,又重新在金中都(今北京房山县)的金朝皇陵附近,择其风水为宗翰修建了新的坟墓。由此可知,完颜宗翰的坟墓可能葬有两地,一处是宗翰在金上京被熙宗处死后,先于其故多的拉林河畔的某地。其次,是金世宗时期又将其坟墓改葬于金朝的皇家山陵之地今北京的房山金陵附近。
总之,完颜宗翰在金朝初年,对于处理金、宋关系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并对金、宋之间的最终格局的形成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由于宗翰在金朝初年的特殊地位,决定了他无论是在与宋人的燕京交割、经略山西、割让三镇、灭亡北宋、南征康王等重大事件中,都扮了最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在阿骨打死后,宗翰及其金朝的统治者对宋采取了强硬的武力征服的手段并坚持以履行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与北宋签定的“海上之盟”的盟约中的诸条款为标准,处理与北宋的关系。由“蜡丸书"事件和张觉事件所引发的金、宋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是由于北宋的愚蠢背盟所造成的,从而为金军南下对北宋采取军事行动制造了口实,并导致了的最终结局以北宋的灭亡而告终。从完颜宗翰对金初的几件重大事件的处理上,可以看出他的鲜明立场和坚定的信念,以及他的灵活、果断、智慧、勇敢,他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成为中国古代军事战争的典范。他一系列的事迹,不仅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同时也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不愧为黑龙江流域史中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内容来自《道客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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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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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30 03:58: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崔翔江 发表于 2025-4-2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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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道客巴巴就没写作者,他是转载的道客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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