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满族 发表于 2013-3-27 16:49:57

“界藩山”与“铁背山”

作者:曹德全
内容摘要:稍微熟悉一些清前史的人,大概都知道,界藩山(或称界凡)应该是一个令人难以忘却的历史地名。原因有三:一是万历十三年(1585)二月和四月,努尔哈赤两次在界藩山下创造了女真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奇迹。特别是第二次,努尔哈赤以四人而败敌八百,过后,他自己都慨叹曰:“此天助我以胜...


 稍微熟悉一些清前史的人,大概都知道,界藩山(或称界凡)应该是一个令人难以忘却的历史地名。原因有三:
  一是万历十三年(1585)二月和四月,努尔哈赤两次在界藩山下创造了女真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奇迹。特别是第二次,努尔哈赤以四人而败敌八百,过后,他自己都慨叹曰:“此天助我以胜之也”!
  二是界藩山曾是历史上著名的萨尔浒大战的主战场,明山海关总兵杜松等万余兵马,就葬身于界藩山之吉林崖下;
  三是努尔哈赤曾在界藩山上修筑了后金的第二个都城——界藩城,并在从赫图阿拉城迁出来后,在此居住了一年另三个半月。
  可是,在今日之抚顺界内,已无界藩山之名,那么,清前的界藩山应该是今日的哪一座山呢?按史料定位,在其相应的位置上有一座山,今日称其为铁背山,这座铁背山是不是清前史上的界藩山呢?自清兵入关后,这个问题一直存在着几种不同的说法:第一种说法:铁背山即界藩山。康熙二十一年(1682),玄烨皇帝去永陵祭祖,路过萨尔浒后,写下一首七言绝句诗:城成虎跃竦重霄,黄钺麾时早定辽。铁背山前酣战罢,横行万里迅飞飙。清前之时尚无铁背山之名,康熙皇帝以《萨尔浒》为题作诗,却写出了“铁背山前酣战罢”,显然是以铁背山代替了界藩山。故《盛京通志》卷十五,“城池”篇写道:“界藩城……在铁背山上”

  第二种说法:界藩山与铁背山是相邻的两座山。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按帝谕绘制的《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迹舆图》,就在今苏子河与浑河的交汇处并列标有界藩山和铁背山。也就是说,乾隆皇帝不承认界藩山与铁背山是一座山,他认为这是两座相邻的山。他还在乾隆十九年(1754)第二次去永陵祭祖时写的《萨尔浒》诗中说:“厨峰(指萨尔浒山)铁背界藩间,举义旗初创业艰。”据此现代学者马赫在《诗中抚顺二千年》中注释该句诗时说:“可知,铁背、界凡(藩,)其实为二,即起伏约数十里的山脉中突出的南北二峰,筑有界凡城者曰界凡,另一名铁背。”
  第三种说法则以洼轰木为铁背山。康熙二十一年(1682),高士奇在《扈从东巡日录》中写道:“戊午,皇帝行围过洼轰木(原注:汉语为铁背山)”。
  另外,还有以嘉班城为界藩城、以铁背山为“古名吉林崖”者,我以为此说于史无据,本文不与评之。
  其实,界藩山的地理位置在李民寏所写的《建州闻见录》中已记述的很清楚。李民寏,朝鲜人。在天命四年(1619)发生的萨尔浒大战中,他作为朝鲜元帅姜弘立的幕僚,出兵助明,结果在战争中因被俘而投降。起初他被羁押在赫图阿拉城内,后被迁禁至界藩城内。第二年七月,获释回国。李民寏将出兵作战、投降被囚、获释回国的经历及所见所闻详细记载在《栅中日录》和《建州闻见录》中。他在《建州闻见录》中写道:“奴城至者片(界藩)百二十里……者片城在两水间,极险阻。”文中的“奴城”即赫图阿拉城(今新宾老城),“两水”,一是“奴城之水”,即今苏子河;一是浑河。今新宾老城西北百二十里之铁背山正位于浑河与苏子河的交汇处。山极险峻,两侧的悬崖峭壁如刀削斧劈,山上有古城遗址。其地理位置与李民寏所记之者片(界藩)之方位和山势完全一致。也就是说,铁背山即清前的界藩山,铁背山上的古城就是努尔哈赤的第二个都城——界藩城。从康熙二十一年(1682),玄烨皇帝所写的《萨尔浒》诗中可以看出,早在康熙年间,铁背山作为取代了界藩山的一个新的地名已为世人所接受了。
  那么,到了乾隆皇帝时,他又为什么提出了“界藩山与铁背山是相邻的两座山”的主观命题呢?
  其实,乾隆皇帝在第一次到永陵祭祖时,也曾写过一首《萨尔浒》诗,诗中仅说“铁背山前歼杜松,手麾黄钺振军锋”,根本没有提到界藩山。显然,他在诗中是承认铁背山就是当年杜松战没的界藩山。后来,他可能注意到:史书上有“界藩”而无“铁背”,现实中有“铁背山”而无“界藩山”。但他又不愿意承认满语地名已经完全被汉语地名代替了的事实,于是就提出了界藩山和铁背山是相邻的两座山的个人观点。后来,他不仅在新写的《萨尔浒》诗中强调了“铁背界藩”是两座山,而且在乾隆四十三年(1778)绘制的《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迹舆图》上分别用满汉两种文字并列标出来了界藩山和铁背山。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怎样的呢?我们知道,早在努尔哈赤修筑界藩城之前,界藩山上已有建州浑河部女真人生活的山寨。之所以起名“界藩(凡)”者,是因为此名与山体的地貌特征相符也。“界藩”为满语,汉译为“豁口”。此山有相邻的两座山峰,两峰之间的豁口即是山城的关隘,也是山上居民下山取水的生命线。因此,山以“界藩”名之,它是涵盖了两种山峰和其间的豁口的,不可能只指一个山峰而言的。 待清兵入关以后,界藩山城很快就荒废了。其后汉人逐渐迁来,他们不在山上居住,对山的印象,最醒目的感觉就是危岩高耸。正如《奉天通志》卷六十七所记载的:其崖“颜色如铁”,“状似人背”故汉人称之为“铁背山”,应该说这个山名起的还是十分贴切的。可见,同一座山之所以先后出现两个完全不同的名称,那是因为这两个名称是由两个不同的民族,使用不同的语言,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和体会它而命名的。也就是说,康熙年间出现的铁背山,就是清前史上的界藩山。铁背山与界藩山绝不是地理位置相邻的两座山,而是地地道道的同一座山。
  至于高士奇在《日录》中将“洼轰木”说成是铁背山,更是一大误解。高士奇在《扈从东巡日录》中说:努尔哈赤曾“设伏洼轰木,与(杜)松大战,松没于阵”,又注云:“洼轰木,汉语为铁背山”。显然,高士奇在界藩山、铁背山和洼轰木之间划了个等号。对高士奇来讲,这实在是一个他不该犯的错误。
  洼轰木是一个有着很长历史的村寨。在《满文老档》中记为“瓦浑鄂谟”,努尔哈赤在天命三年(1618)四月向抚顺城进军时曾在此过夜。乾隆皇帝在《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迹舆图》上将其注为“斡湖穆”。在所有的清前史料或图表中,洼轰木及其曾用名要么与界藩山并存,要么与铁背山同现于书。可见,洼轰木与铁背山完全是位于不同地点的两个地名。
  抚顺的老同志有的可能还记得:洼轰木村在1959年大伙房水库修成后才被淹没。它原来位于营盘以西的浑河北岸,东距铁背山至少有10里多路。洼轰木和铁背山在1911年出版的《抚顺县志略》 “村屯户口表”和“山川表”中也分别都有记载。一个是村屯名,一个是山川名,焉能合而为一。
  总之,界藩山与铁背山就是不同时代、不同民族面对同一座山峰而起的两个不同的名字,其他的解释都是与史实相悖的。
  (曹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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